菱紗走的時候?qū)m雪晗送她到樓下,看著她鉆進(jìn)車子里,隔著玻璃在車窗外揮手。菱紗透過后視鏡,看著宮雪晗孤孤單單的身影,眼睛澀澀的。
月末發(fā)薪水了,宮雪晗看著銀行卡上的數(shù)字沒有特別的開心。她的業(yè)績一直以來都還不錯,這個月尤其的好??墒沁@些還不夠,真的還不夠。
次日早晨,宮雪晗上班的時候特意買了幾塊蛋糕,到了店里就分了些給菲菲她們吃。
麗莎接過蛋糕興奮的喊道“哇,Nostalgie,雪晗姐,你發(fā)財啦?”
宮雪晗笑笑“只是幾塊蛋糕,不用這么大驚小怪吧”
“可是這個蛋糕是這個牌子的哦”菲菲指了指盒子上的字母。
宮雪晗沒說話,只是笑笑。這個牌子的蛋糕呢確實是貴了點(diǎn),但是味道是極好的。幾十年的老店了,傳統(tǒng)的法國工藝,食材也很講究。老板是對浪漫的法國夫婦,連帶著蛋糕的造型都極度浪漫。蛋糕店開在綠蔭大道的盡頭,面積不大,裝飾的亦不奢華,但是藤蔓纏繞的柵欄后面,乳白的招牌上Nostalgie幾個字母卻是低調(diào)的華美。
Nostalgie,法語留戀的意思,宮雪晗從來沒想過它會成為蛋糕的名字。第一次知道它是在她七歲時,那天她的生日,她母親段心如送了她一本《安徒生童話》和一盒蛋糕。蛋糕的味道很好,宮雪晗嘗過之后再難忘記。之后的每一年生日宮雪晗都能吃到那種味道極好的蛋糕,十二歲那年,她母親告訴她,這個蛋糕的名字叫留戀。
這些年宮雪晗日子過得艱苦,但是無論多苦,每到她的生日她都會來這里買蛋糕,因為留戀,因為想念,因為那個蛋糕里有她媽媽身上的味道。而貓貓,在嘗試過一次Nostalgie的味道之后也愛上了它。
“嗯,雪晗姐,你的業(yè)績這么好,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以后每個月都有榮幸有這種享受啊”麗莎一邊往嘴里塞蛋糕一邊對著宮雪晗眨眼睛。
宮雪晗笑笑:呵呵,那你祈禱老天爺,讓我每個月都有這樣的業(yè)績吧。
幾個人正笑著,小云進(jìn)來了,一身華麗麗的新衣,手里拎著的皮包閃亮亮的,很美。
“小云,你來了,剛好,過來吃蛋糕”宮雪晗笑著遞給她一塊。
“雪晗姐領(lǐng)了高薪,心情好,請我們吃蛋糕哦,Nostalgie,我每次都只是看看的?!丙惿贿叞训案馔炖锼鸵贿厡χ≡普f。
“是啊,很好吃的,你再不來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菲菲也說了幾句。
小云沒有伸手,只是走了過去,放下皮包,轉(zhuǎn)過身笑著對宮雪晗說“謝謝,既然這么好你還是自己吃吧,我不喜歡橫刀奪愛,想吃的話我可以自己買”
宮雪晗沒說話,收回蛋糕,小心的包好放在盒子里。在心里說了句:我也不喜歡被人橫刀奪愛。
下午下班比較早,宮雪晗早早的去了幼兒園接貓貓。
李老師牽著貓貓走出來的時候,貓貓有些不高興,低著腦袋噘著小嘴,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但是當(dāng)看見宮雪晗站在門口時,她笑了,掙開李老師的手就向?qū)m雪晗的懷抱奔去。遠(yuǎn)遠(yuǎn)的就喊著“媽媽”,聲音甜甜的。
宮雪晗把女兒抱在懷里,在她細(xì)嫩的臉蛋上親了兩口,道“我家寶貝怎么啦,今天不開心么?”
貓貓不說話,只是把小臉在宮雪晗的懷里蹭了蹭。
看見李老師走過來,宮雪晗放開貓貓,一手牽著她,笑著跟李老師打招呼。跟李老師說了幾句話,她又從包里拿出一個裝著錢的信封遞給李老師。
“李老師,貓貓讓您費(fèi)心了,以后還要請您多多照顧”
“這怎么好意思,貓貓很聽話的,不用我操心”
“怎么也是小孩子,還是要花時間的,李老師,您就別客氣了”
李老師剛開始還推拒了幾下,后來還是收下了。錢么,誰會不喜歡呢。
宮雪晗下班比較晚,每次去幼兒園接貓貓的時候人都走光了,總是剩下李老師看著貓貓。宮雪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就每個月都給李老師一些錢,一來算是她對她的感謝,二來也是想讓她平時多照顧些貓貓。
李老師三十多歲,人不錯,自己也有個兒子,帶小孩子很有經(jīng)驗。貓貓長得可愛,她很喜歡,都是當(dāng)媽媽的,她是知道宮雪晗的難處的,也想幫幫她,所以對貓貓格外的照顧。有時候?qū)m雪晗下班太晚了,她就把貓貓帶回自己家,反正兩家離得也不遠(yuǎn),宮雪晗下了班再來家里接她,也挺方便的。
又和李老師說了些話,說了謝道了別,宮雪晗拉著貓貓往家走。
一路上小家伙都是低著頭,不說話,小小軟軟的手緊緊握著宮雪晗的食指,就像是溺水的人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極度的依賴。
貓貓很不高興,宮雪晗看得出來。走的時候李老師告訴她貓貓今天和小朋友發(fā)生了爭執(zhí),打了起來,兩個小孩子都哭了。宮雪晗看著貓貓沉默的樣子,沒有一點(diǎn)想要責(zé)怪貓貓不聽話的意思,只覺得心疼疼的。貓貓的性子隨她,忍耐力挺好的,受了委屈也不怎么跟她說,平時都是乖乖巧巧的,若不是對方太過分她哪里會跟別的小朋友吵起來?
這個孩子,她的到來并不受大家的歡迎。愛她的,愿意用生命呵護(hù)她的也只有她這個做母親的而已。
回到家,貓貓一聲不響的進(jìn)了房間,把頭埋在被子里,也不說話。
宮雪晗進(jìn)屋,把貓貓抱在懷里,看見貓貓的眼睛紅紅的。
“寶貝,怎么了?媽媽買了蛋糕,我們吃蛋糕好不好?”
貓貓不說話,低著頭抿著嘴唇。宮雪晗抬起貓貓的腦袋
“是不是今天在幼兒園跟小朋友打架了?告訴媽媽為什么?是誰的錯?”
終于哇的一聲,貓貓趴在宮雪晗懷里哭了起來,眼淚稀里嘩啦的。
“媽媽,我是不是沒有爸爸?”
宮雪晗愣了一下,貓貓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爸爸兩個字,或許在她的記憶力根本就不存在爸爸這個詞。她跟蕭子易離婚的時候,貓貓才一歲多,哪里有對他的記憶?這些年來宮雪晗也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爸爸這兩個字,有些事情呢,她想,等她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沒想到她今天會提起。
“誰說貓貓沒有爸爸的?沒有爸爸怎么會有貓貓呢?”宮雪晗摸摸貓貓的小臉,給她擦了擦眼淚,語氣溫柔。
貓貓?zhí)鹦∧?,抽抽噎噎的說“可是小寶說我沒有爸爸,是沒人愛的野孩子,媽媽,你去告訴小寶,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
“貓貓怎么會是野孩子呢?貓貓是媽媽的寶貝,也是爸爸的寶貝”
“真的嗎?可是爸爸在哪里?為什么貓貓從來沒有見過他?是不是爸爸不愛貓貓?”
宮雪晗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面對女兒稚嫩的懷疑,她心慌了。
蕭子易對貓貓有多少感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貓貓的出生是不受歡迎的,至少是不受蕭子易母親的歡迎。至于蕭子易,若他是像她這樣疼愛自己的女兒,又怎么會任憑自己的母親用那樣嫌棄的眼神和刻薄的言語來傷害她?若他愛她,又怎么會在這么多年里對她不聞不問?
這個世上有很多的意外,我們意外相逢,我們意外相愛。或許,生命的本身就是個意外。
這段時間,貓貓總是會問起自己爸爸的事情,宮雪晗只能溫和的告訴她,爸爸暫時離開了她們,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賺錢,等賺夠了錢就會回來守護(hù)她們,給她們幸福的生活。
六月的雨,來的很快,下的也很大。
宮雪晗焦急的站在馬路上,任雨水淋濕自己。這個地段本來就不容易打車,再加上雨天,來來回回的車?yán)锔嵌甲鴿M了人。此刻的宮雪晗心急如焚,一只手放在小腹上,一只手擦拭著自己臉上的雨水,她現(xiàn)在急需一輛車,一輛可以送她到醫(yī)院去的車。
終于看見了一輛空的出租車,就在對面的馬路上。宮雪晗招了招手,又怕司機(jī)看不見,急瘋了的她什么也不顧了,直接橫穿馬路跑去攔車。
刺耳的剎車聲在稀里嘩啦的雨聲并沒被淹沒,里韓景煊皺了皺眉頭,撐了把傘走到剛剛差點(diǎn)成為他車下亡魂的人面前。
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他的眼眸里迸發(fā)出晶亮的光彩,是她,難怪剛剛看到的側(cè)影有一點(diǎn)熟悉的感覺。
她跌坐在地上,衣服褲子早已濕透,低著頭,雨水順著她的頭發(fā)和臉頰流下,而他的坐騎就在離她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下。她沒有任何聲音,只是低著頭,他知道,她嚇壞了。
他把傘撐在了她頭頂上,看見她抬起了蒼白的臉,眼睛里有一瞬間的茫然。
“你沒事吧?”韓景煊有些擔(dān)心,但并不擔(dān)心自己會被狠狠的訛上一筆,既是故人,那么她想要怎么做他都會配合。就說了會再見面,但是沒想到是這種驚險的方式。
雪晗抬頭看了眼差點(diǎn)奪去她性命的車,又看了眼撐著傘俯視著她的男人。是他!韓景煊。
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褲管,眼睛里迸發(fā)出異樣的光彩,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
第八章: 貓貓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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