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在身后恭敬的應(yīng)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傳小姐話!”說完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蘇以莫和五姨娘并肩進(jìn)了正廳。支走了一屋子的奴才,五姨娘給蘇以莫倒了一杯茶,知這孩子喜歡新茶,剛剛新煮的茶,都說這茶早不宜早,喝不宜遲,這孩子來的剛巧。
“謝謝姨娘!”蘇以莫雙手接過杯子,一臉笑意的吸著鼻子聞著,“這可真真是好茶吶,沒想到姨娘還有這么好的寶貝,早知,就來討些回去了。”
五姨娘樂呵呵的笑著說,“你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那的茶葉,可是要比姨娘這好上許多,你爹爹知道你好這個,每個季節(jié)的上好新茶第一時間送你院子里去,我們這些個啊,也是托你的福,才能喝上這么好的茶啊?!?br />
蘇以莫暖暖的笑著,從沒覺得這般溫暖,或許在那個世界了得不到的東西,反而卻在這里擁有,或許那一開始就是已經(jīng)注定了,注定她的心要活在這兒?!翱磥硪棠镆彩呛貌柚耍苤蟪鲞@么好的茶,可不是幾人能比的,話說,茶必發(fā)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葉八分耳。姨娘這茶可是取的梅花上的雪化水?”
“這孩子,鼻子這般靈,看來你長了一張刁嘴哪,哈哈。”五姨太眉眼帶笑的說完,轉(zhuǎn)而臉沉了下來,接著說:“莫丫頭是擔(dān)心你父親了吧?沒事的,放寬心吧,這事情他定能解決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五姐姐嗎?怎么說也不會有什么大事的,聽丫鬟說最近你的嘴比較挑,怎么都不和口味嗎?”五姨娘似乎在安慰蘇以莫,又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其實(shí)丞相府能有今日,若不是看在昔日與太后的情分上,定不可能存活,如今局勢慢慢的在改變,似乎有人想以這樣的方式慢慢緩解蘇家的權(quán)利。這也是她和老爺極其憂心的事情。
“呵呵,這些丫鬟可真是多嘴,都傳姨娘這兒來了,是莫兒嘴越來越挑了,或許是久了,也就食不知味了。何不讓莫兒改日請姨娘和父親吃上一頓味,莫兒在額娘那可學(xué)了不少活兒?!彪S著記憶慢慢的浮現(xiàn),蘇以莫零星的記起一些遠(yuǎn)久的記憶。
記憶里的美麗女子,總是溫和的看著自己,一聲聲的喚她莫兒。還有那一聲聲的額娘,如同冬日里的暖陽般,溫暖而愜意。
五姨太聽著她說起額娘,心里咯噔了一下,過去的姐妹情誼依然在腦海里回蕩,當(dāng)年她與汪芯茹,凌容兒以及楚云磬從小一起長大,且四人從結(jié)義金蘭,整整幾十年的情誼。凌容兒便是蘇以莫的娘親,汪芯如排行老大,凌蓉兒排行,她則排行老三,楚云馨,也是當(dāng)今太后,排行老四。
四人也曾經(jīng)青春過,如同她們這些孩子般,總是聚在一起,談?wù)撝磥?,幻想著她們的未來郎君。?dāng)年大姐,也就是汪芯如愛上了大秦的王子,當(dāng)時還僅僅只是王子,而泰康也還是歸屬于大秦,大姐是她們最羨的一個,嫁了如意郎君,而二姐也就是凌容兒與自己如今的丈夫情投意合,而自己的父親,卻早她一步,把自己許給了蘇穆懷,或許在那一刻起,她們的情誼開始逐漸變化,盡管蘇穆懷深愛著凌容兒,卻不得不為一些所謂的名利祿所籌謀,所以在她之前,早已娶了四房妻妾。
凌容兒一生都不肯為此,雖然于蘇穆懷,懷上了蘇以莫,卻至始至終沒有嫁給蘇穆懷。楚云馨想來也是她們四人之中最悲哀的一個,原也是愛著汪芯茹的王子,卻因著這愛生了恨,卻讓自己的父親許給了自己的部署,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當(dāng)年與蘇穆懷聯(lián)手攻下了這天下。而她們四人也因著太多太多的無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局面,先是大姐被四妹暗暗謀殺了,接著二姐似也有了跟隨大姐的意,最終選擇了自盡。這一生,她活著的所有希望莫不過是守著這些孩子,過一世罷了。
蘇以莫看著仿佛陷入沉思的五姨太,輕輕的喊了喊,“姨娘,姨娘?”
五姨太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說,“看姨娘失禮了,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真抱歉?!?br />
蘇以莫搖了搖頭,笑著問,“姨娘如莫兒這般年紀(jì)的時候,都做著什么?”
五姨太想了想,笑著說:“正和幾個閨閣好友思量著未來的郎君呢,哈哈,那會姨娘還不知道羞為何物,一干子姐妹,時常聚一塊,喝喝茶,吟吟詩,談天說地,跨越還挺大,以至于最常說起得莫過于心中的如意郎君?!?br />
蘇以莫靜靜的打量著她嘴巴盡管帶著笑意,卻無限惆悵的哀傷,笑著說:“那會定是很開心吧?!?br />
五姨太笑了笑說:“嗯,那會估計還不知道憂愁煩惱為何物。也不知道愛為何物。”
蘇以莫靜靜的笑著,清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fēng)。
五姨太忽地轉(zhuǎn)了話題說,“對了,你那媚兒妹妹,常常嚷著要上臨清閣,只是因著你父親一直不許旁人臨近半步,這媚兒也是極其招人喜歡。”
蘇以莫心思著,還是過些日子吧,這孩子定是個話夾子,若是準(zhǔn)了上臨清閣,豈還會有清凈日子過?!懊膬旱故菢O其可愛,只是莫兒這陣還想靜靜的呆些日子,還是晚些再說吧,那孩子許是會難過?!毕胫鴱难g出一個精巧的掛飾,笑著說:“還請姨娘代莫兒贈與妹妹,以緩了她的難過吧。”
五姨太笑了笑說,“呵呵,那孩子就是念著你新鮮勁兒,自打小知道臨清閣是她不能去的地方,便嚷著最大的愿望便是要去臨清閣與八姐姐作伴,也多次因?yàn)橄胍吓R清閣而被二姨太訴斥,難得這孩子喜歡你?!?br />
蘇以莫笑著,心里其實(shí)也是喜歡那樂呵呵的孩子,仿佛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都是那般樂天。
和五姨太說了好些話,從前院里出來,天漸漸開始下起了小雪,零星的雪花輕落在衣服上,發(fā)稍上,出門時小菊讓她披了一件紅披風(fēng),映著這滿地的,甚是鮮明,伴隨著迎面而來的風(fēng),隨意飄拂著。仿佛能感到一道目光一直跟隨她左右,那樣的炙熱,讓她感覺窒息。
晚間,用過晚膳,門外傳來通報,蘇以莫起身步出門外,開了門,吩咐小菊生了炭火,滿臉笑容的看著來人,輕聲喚:“爹爹,這么大冷天怎么來了,趕緊進(jìn)屋避避風(fēng)寒?!?br />
這是蘇以莫長久以來喚他爹爹,蘇丞相滿臉吃驚,臉上的線條不免融和。
蘇以莫上前幫他掉參滿雪花的斗篷,遞給一旁的奴才,笑著挽著他的手,進(jìn)了屋,并讓他做在太師椅上,小菊搬來了爐火在他身旁,爐正燒的旺,不時發(fā)出嘶嘶的聲響。
蘇丞相看著這最心疼的女兒,笑著說,“你這丫頭怎么如此殷勤,莫非是打著爹爹什么壞主意?”
“看爹爹把我想的這般壞?孩兒只是忽然悟透了一個道理,爹爹這么晚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蘇以莫嬌嗔的笑說著,是啊,悟通了一個道理,倘若她的人生已在這兒開始,又如何不珍惜所擁有的,包括這份親情。
蘇丞相看著她的小女兒姿態(tài),心情愉悅的笑著,他一直以為這孩子的心結(jié)恐怕很難再打開,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她喚他一聲爹爹,這不外是一個驚喜?!奥犇阋棠镎f,你午前上了前院,事情也已經(jīng)過去,皇上是有意讓你再入宮,但是太后不一定準(zhǔn),她擔(dān)心爹爹的勢力會日漸增強(qiáng),怕是不會同意,所以也就不必太過于掛心,爹爹這輩子虧欠你們娘倆太多,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著莫兒幸福的活著,那便是為父今生最大的寬慰了?!?br />
蘇以莫安靜的聽著,默不作聲。倘若她能聽見這番話語,心中的恨會不會少一些呢?這具軀殼仿佛太多的怨恨,久久的繞著她的心間,這使她斷然,她必定是恨著的。只是那些記憶還尚未完整,她無法理清這些恨的源頭。
“他有佳麗三千,但為父的莫兒僅此一個,又怎舍得讓你為這一時恩,空寂余生,你若是能活得坦然些,自在些,盡管是在平常人家,只要你過的開心,那便比什么榮華富貴都值?!碧K丞相接著說,語氣里的嘆息和溺卻不少半分。
心間回蕩著一股暖意,一顆驚惶不安的心,總是落了下來。笑了笑,說:“孩兒讓父親憂心了,能讓父親如此心心掛念著,那便是孩兒最大的福祉了,孩兒定不負(fù)爹爹所望,爹爹你看可好!”
多年來父女僵持的關(guān)系,從這一晚開始瓦解,平日里,蘇丞相偶爾會過來與她下上兩盤棋,關(guān)系日漸親和。
這一日,蘇以莫喬裝打扮,悄然出了府,盡管下著零星小雪,微伴著刺骨的寒風(fēng)。
順著記憶,找了一家鑄鐵的小店,蘇以莫探身打量著,耳邊傳來刺耳的敲擊聲,以及火苗發(fā)出的嘶嘶聲,一位身著樸素的中年男子回過頭看了看蘇以莫,放下了手中的夫,隨手拿著掛在脖子上得毛巾,擦了把汗,憨厚的笑著說:“公子可有什么活兒要做?”
第九章:倘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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