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五姨太

    這和她在21世紀的父親真沒有什么兩樣。蘇以莫忽地笑了，開口說：“父親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倒是讓父親擔(dān)心了，我記下了，若是下次再想上，必定先經(jīng)過父親的同意。”說話間神悄然打量著一旁惶惶不安的小菊。

    蘇丞相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眉頭微蹙，這個女兒是他這么多孩子中最不按理常理出牌的一個，卻也是生得最為出的一個，她實在太像她母親，倘若不細看，真是一個版子里印出來一般。想到這，心里不由暗暗揪了揪，那樣驚為天人的容顏，卻在自己眼前生生的消失，不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他以為終有一天她會明白他的心，她卻倔強的寧肯死，也不肯對他。所以這十年來，他從不曾來看蘇以莫一眼，她太像她了，這永遠是他心里的痛。

    兩人沉默著，蘇以莫看著他眼里隱著的傷痛，心里暗暗緊了緊，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這其中又有怎樣的故事？心中也就暗暗生了疑心，難不成自己錯了嗎？

    忽然一個仆人模樣的矮胖男子，一臉神緊張的來到跟前，著急的看著蘇丞相，兩人相繼離開。

    蘇以莫倒抽了口氣，還好走了，否則她真不知道要如何應(yīng)付這所謂的父親，看著他眉宇間的傷痛，心里竟然生出一絲心痛。難道自己太過于主觀？或是別的？難道她的猜測并不全是真？

    忽然很懊惱這樣的情景，她對這里的一切完全不知，對這具的過去一無所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處在一個怎樣的處境。剛剛思考好的線索，如今混亂不堪，眼前不斷重疊著所謂的父親眉宇間的傷痛。

    她想不懂，她到底怎么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片混亂不堪的棋盤，她不知道自己所處在怎樣的一種環(huán)境，也不記得來時的路，她無從倒退，卻也無從逃。

    一陣零零碎碎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蘇以莫眉宇微蹙，這天的寧靜都被擾了七分。

    院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丫鬟模樣最先出現(xiàn)在視線里，相繼著，一位身著淡雅的女人出現(xiàn)在眼前，蘇以莫靜靜的注視著她，盡管身著素雅，卻渾然一身的高雅氣質(zhì)，美麗的容顏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小菊不急不慢的欠了欠身子，“小菊見過五姨太?！?br />
    還好有這么一個規(guī)矩，反倒讓蘇以莫知道了來者的身份。五姨太揮了揮手，說，“你們都下去吧?！?br />
    “是，五姨太?！毙【找约半S著她來的丫鬟欠身離開。

    姨太笑了笑，輕聲說，“我們到屋里說話吧！”

    蘇以莫起身跟在她身后，相繼進了屋子的正廳。

    “這么多年沒見，八小姐是越發(fā)的出落得更是標(biāo)致了。”五姨太依然笑著說，眉眼里全然看不出情緒。

    蘇以莫心里琢磨著她的心思，臉上卻是一臉的淡漠，平靜的說，“謝謝五姨娘的夸獎，若是有什么話，就說吧，這院子喜靜?！北M管猜不透她的心思，她卻早早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五姨太全然不在意她的話，盡管心里暗暗感傷著，卻也知道這孩子對人總是這般防備著。

    臉上依然笑著說，“八小姐也越發(fā)的聰明了，菲兒，也就是你的五姐姐，讓我?guī)г捊o你，她想見你，過上一些時日她將回府探親，你可愿到大院子里去，我會盡量避免人少的地方給你們姐倆，她如今是貴妃，總不適合來你院子里見你，且如你所說，你這院子喜靜?！?br />
    蘇以莫心里琢磨著，她總該面對這些，否則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盡管她很希望一直過著這么些安靜的日子，但她來了，也就不可能事事如意，況且這兒不是21世紀，她身為女子，就必定要是失去很多，比如平等的，比如，點了點頭，算是答復(fù)。

    五姨太靜靜的看著她，這孩子要比她想象的要心淡漠。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本來想接在自己名下養(yǎng)，卻并沒有被老爺準(zhǔn)許，也是沒有得到她的同意。

    一個人遠遠的住在這小閣園里，由娘帶著，前些日子娘過世，自從母親早逝，這孩子一直不愿與外人接觸，也不讓丫鬟過來服侍，也一直沒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仿佛被人遺忘，但她卻清楚的知道，老爺對這孩子的愛。有時候越是心愛的東西，越是容易被冷落，放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里，那便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蘇以莫從她眼里看出了憐憫，以及心疼。心不由松緩了下來，看來這個人并不壞。安靜的起身給五夫人倒了杯茶，笑了笑說，“真是讓姨娘笑話了，來了院子里，都沒請姨娘喝杯茶，嘗嘗，這是剛煮好的茶，可是上好的碧螺春，今天出府，剛巧遇上，就買了些?！?br />
    看著她的轉(zhuǎn)變，五夫人愣了愣，繼而笑著接過，這孩子本就心眼不壞，就是一個人生活久了，子孤寡了些，倒也挺懂事。

    舉起杯子，宣開蓋子，一陣清香飄逸而出，輕嘗了下，口感極好，盡管是小小的淺嘗，入口帶著淡淡甘甜看來這茶泡的真是極好，“好茶！今天姨娘真是有幸，能喝上莫兒的茶，不是姨娘夸張，真是第一回喝上這么好的茶。”

    蘇以莫靜靜的笑了，看來這小菊還是有些天賦，只在耳邊念過幾回，便牢牢的記住，這茶若是評分，已能評個八分了。眉宇間多了分喜悅。若是能在這個朝代里。得一絲這樣的關(guān)懷，又豈不是更美好，從小缺乏親情的她，其實心里也是渴望能有這么一位真心對她的家人，盡管她和這個家沒有任何的血液關(guān)系，但是她相信，這必定永遠是她的家，或許她要用一生來面對這些人。

    若是敞開了心，又何求不能擁有一份真摯的親情呢？這于她一直都是一個遺憾，若能在這個家里尋得一份真心，那何樂而不為呢。

    五姨太帶著丫鬟離去，蘇以莫隨手抽了一本書籍，半躺在窗前的藤椅上，許久，天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余暉洋灑灑的投進斑駁的光影，細碎的影子落在窗格上，蘇以莫靜靜的注視著，心情如同這光影般，溫暖而靜逸。

    過了幾日，五姨太派人來讓蘇以莫過去，并送了一些禮盒過來，說是貴妃娘娘所賜，蘇以莫讓小菊接下，收入庫房。

    換了一套淡紫素衣，瞧著簡單而素雅，卻又不失高雅，青絲隨意在腦后綰起簡單的髻，挑了一支鏤雕玉簪子插上。本就絕的容顏，并無過多的修飾，就已冠群芳。

    蘇以莫隨著小菊以及來人一起去了前院，自來這個朝代她還是踏足前院，小菊說，自己已有整整六年未曾踏足這個地方，六年是如何漫長的年月，她竟能如此冷冷清清的呆在閣院里十來年，不涉足此地，心里暗暗驚嘆不已。

    眼神不經(jīng)意的四處打量，亭臺樓宇，無不透著官臣家的威嚴氣勢，順著視線，花園里的梅花安靜的盛開著，隨著微涼的寒風(fēng)，拂了一地的，靜逸而美的讓人窒息，這是首次看見開得如此清麗清塵的梅花。

    穿過花園，是一處修建的像一座英姿待發(fā)的鳳凰的樓宇，本以為現(xiàn)代的建筑設(shè)計師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穆斆?，卻沒想這古代的建筑師，卻也不差分毫。當(dāng)踏入迎賓樓，小菊在耳邊輕聲解釋，這是年前為了迎接貴妃回府探親專門建的一處樓宇，布置的雅致卻不奢華，落入視線的是高居首位的麗女子，身著華服，頭飾繁重，正側(cè)過頭去與緊挨著她而坐得五夫人低語著，步搖靈動，忽然讓她想起白居易《長恨歌》里的其中一句，“云鬢花顏金步搖”。

    若論容顏，這定是要比自己勝上幾分，隨意的掃了一眼在場上上下下一屋子人，都面喜的互相低聲攀談著，蘇以莫似乎可以區(qū)分出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兄弟姐妹，大都都有相同的小巧而精致的高鼻梁，遠遠便能一眼認出來，姿基本都不相上下，看來這丞相府里頭，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呢。

    引自己來的丫鬟高聲通報著，“啟稟貴妃娘娘，八小姐到?！?br />
    聽聞通報，一屋子人眼神齊刷刷的落在了蘇以莫身上。

    蘇以莫輕著步伐走到貴妃娘娘跟前，拱了拱身子，對她行了個大禮，似乎一切都那么的順其自然，讓蘇以莫暗想，原來這具已經(jīng)和她合二為一，一些習(xí)慣倒是作起來那般的順其自然，無需思考。

    蘇菲兒看著眼前的絕容顏，心里不由驚嘆，六年未見如今出落的越發(fā)美麗，渾然煥發(fā)著一種沉穩(wěn)的氣韻，衣飾簡單，卻不失高雅，少了繁重的裝飾，卻讓人眼前一亮，看著這曼妙的身段，盈盈而立。心中不生起幾分妒忌，卻生生被了下去。

    蘇以莫一一給父親以及正房夫人還有姨娘請了安，蘇菲兒便讓人安排上座。

    蘇以莫眉頭微蹙，喜靜的她，一向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面，倒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呆著，和著這么一群陌生的面孔，實則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蘇菲兒笑容可掬的看著一屋子人，笑著說：“大家都不必客氣，我們先用膳吧?！闭f完，丫鬟開始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