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若不應(yīng)呢

    第三天的傍晚，她聽完紫鳶講故事，意識到自己好像在房間里待太久了，想疏疏筋骨。紫鳶看她身體無恙，也就沒有阻攔她，為她選取了一件淡紫色的披風(fēng)隨她出了房門。出了房門，陸菲菲才看到了她居住了幾天的地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房間外面并不是其他人居住的地方或者可以看到廚房主廳，而是一個園子，上官家果然夠顯赫的，地方也足夠的大，每個人都居住在一個園子里，向外望去，所有的建筑都很氣派。風(fēng)景很賞心悅目，正門兩邊的圍墻上開著各種樣式的花窗，兩邊的走廊雕梁畫柱，垂燈設(shè)計(jì)獨(dú)特，透著溫暖的燭光。天空飄著點(diǎn)雨絲，打在樹上、花上，閃著晶瑩的光。一些花瓣散落在地上，隱約透著清新的香氣。紫鳶擔(dān)心上官慕雪淋濕了身上會著涼，便攙著她在走廊走在，沒有到園子里的花園。

    這幾日上官慕雪在她的園子里過著遠(yuǎn)離塵世般的清凈生活。園子外邊的人卻在為她的大婚忙碌著，只是上官慕雪下過令，連上官夫婦在內(nèi)也沒有人靠近這個園子。

    上官慕雪輕輕坐在走廊邊的矮欄桿上，門口出現(xiàn)了兩個個人影，一位女子著一身紅裝，袖口和領(lǐng)口圍著白色絨毛，身上繡了手工相當(dāng)好的百花，胭脂均勻，丹唇誘人，旁邊一個丫鬟樣子的人為她撐著傘。伴著降落的雨絲，映著腳下的落花，陸菲菲感嘆了一句“好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細(xì)看下去，卻覺得她似是脂粉雕出的花，內(nèi)在一片單純空白。放在二十一世紀(jì)，不過也就是一個“花瓶”罷了。

    “三姐”，那女子柔聲喚道，原來是上官黛瀅。

    上官黛瀅走到她身邊，旁邊的丫鬟收了傘，“前幾日聽娘說姐姐身體已無大礙，擔(dān)心擾了姐姐靜養(yǎng)，所以現(xiàn)在才來看姐姐了，姐姐你感覺怎么樣？”這個上官黛瀅果然魅力不擋啊，即便上官慕雪下了令不見人，她也輕易進(jìn)來了。

    上官慕雪輕盈一笑，說：“四妹，我有些乏了，明日清早出閣，就不陪你了”。

    說完轉(zhuǎn)身要回房間，上官黛瀅欲要說話。紫鳶上前說：“四小姐，小姐出來待了一會了，怕是有些勞累，明早還要早起，您先回吧”。說著朝旁邊的女子看了一眼，說：“紫鸝，攙四小姐回去吧”。

    紫鸝點(diǎn)了點(diǎn)頭，攙著上官黛瀅，輕輕說：“小姐，我們回去吧”。

    上官黛瀅的頭似點(diǎn)非點(diǎn)地動了一下，看著上官黛瀅離去的背影。她知道當(dāng)初自己執(zhí)意不肯嫁給四皇子，父親母親和大姐、大姐夫就想辦法讓三姐嫁過去，看著三姐后來拒婚到今天這個狀態(tài)，她覺得很是對不起她。因?yàn)檫@事，上官慕雪對她冷淡是很正常的?？缮瞎倌窖┎粫退@樣在意，不會將她拒之門外，她感覺到了另外一種生疏，沒有親近之感的生疏，也許是大家傳的那樣三姐病好后就換了一個人。

    第二天，京城里大早就一路的燈火通明，街道上猶如一條火龍蜿蜒前行。鑼鼓喧天，歌聲震驚。大家都為上官家三小姐的報以贊嘆，他們雖然知道當(dāng)今的四皇子風(fēng)流成性，但依然道著三小姐真是有幸，或許在他們心中，能夠嫁入宮廷是莫大的榮幸，其余一切都是浮云。

    陸菲菲安靜的微閉著雙眸，坐在梳妝臺前，身旁的丫鬟忙碌著為她梳妝，臉上盡是喜悅和羨慕，而她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毫不關(guān)心自己的妝容。

    裝扮完畢后，陸菲菲睜開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哦，是上官慕雪，華麗的衣服和妝容下散發(fā)著內(nèi)涵的韻味。聽到外邊有人喊道：“吉時到，請小姐上轎”，上官慕雪便被摻著上了花轎。

    雖說小廝們抬起轎來四平八穩(wěn)，但距離遠(yuǎn)了免不了感覺一路上顛簸的難受，陸菲菲在花轎里端坐著，被喜袍憋著，鳳冠壓著，頭暈?zāi)X脹的，暗暗叫苦，真有一種把鳳冠一扔，衣服一扯的沖動。

    終于感覺轎子停了，想必是進(jìn)到了四皇子住的景泰宮了。紫鳶和紫燕攙扶著上官慕雪下了轎，心里放松終于到了，可以休息一會了?？山酉聛韰s是一連串的拜堂儀式，本來迷迷糊糊的她被這么折騰著，累、困、餓、暈……沒辦法，只能忍了，心里盼著感快結(jié)束吧。

    完成各種儀式后，紫鳶和紫燕攙著上官慕雪，前后邊幾位丫鬟打著燈籠將她送進(jìn)新房，扶她坐下。待眾人離開后，陸菲菲立刻長呼一口氣，松了身子，剛打算把喜帕扯到一邊去的時候紫鳶趕快上前，說道：“小姐，喜帕是要四皇子為您揭下的，他若進(jìn)來看到您自己揭了喜帕，必定說您不懂規(guī)矩，趁機(jī)發(fā)作的”。

    陸菲菲聽罷只得住手了，已經(jīng)折騰到現(xiàn)在了也不必計(jì)較這一會了，如若出半點(diǎn)差池，讓上官家落個教女不善的名聲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畢竟還占著人家女兒的身體呢。況且，聽起來，那個四皇子簡直是一個混賬，倘若傷了自己也無可訴苦啊。

    陸菲菲一忍再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四皇子終于回來了，隨著門外丫鬟開門開門，微風(fēng)帶進(jìn)房間一陣陣酒味，他駐了一下，蹣跚走進(jìn)來。

    陸菲菲聽到他細(xì)碎的腳步聲，有一絲緊張，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標(biāo)不是自己。他徑直走向紫燕，和她卿卿我我，嬉戲歡笑，仿佛旁邊的人都是空氣?？雌饋?，他好像認(rèn)識紫燕。

    陸菲菲把注意力集中在安慰自己的頭和肚子上，對他們的行為聽若未聽。過了好一陣子，自己實(shí)在餓的累的忍不住了，可一旁的南宮錦似乎沒有停下來看她一下的意思。

    陸菲菲決定拯救一下自己那餓得發(fā)癟的胃，慢慢說道：“可否勞駕四皇子”，南宮錦聽到一怔，“請您把喜帕揭下了再忙您的”，南宮錦更是發(fā)愣。

    以他見過的上官慕雪，完全是個呆木瓜，愣木頭，平時完全不帶說話的，怎么現(xiàn)在會這么大膽。

    繼而他心中一陣怒意，冷眼說到：“你這個臭丫頭，你父母和姐姐從中作梗，壞我好事，將我的美人換成你這個你這個呆木頭，如今你竟然敢命令我揭喜帕。怎么，活得不耐煩了，想落個以下犯上的罪名誅滅九族嗎？”

    其實(shí)，南宮錦并不是真的喜歡上官黛瀅，只是他的母后和皇祖母一直嘮叨著讓他納妃，他才隨口說要娶上官黛瀅，沒想到不想成婚的他娶了親不算，還偏偏娶了塊木頭，一個自己毫無興趣的人。

    陸菲菲悠悠說道：“四皇子不必動怒，我知道您娶慕雪極不情愿，慕雪也非誠意嫁您，你我不過都是在盡孝心罷了，如今我只勞駕您揭去喜帕，使我得以休息，以后你我各不相干?！?br />
    紫鳶和紫燕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一邊暗自忖度小姐這是怎么了，一邊又擔(dān)心南宮錦會如何處置小姐和上官家。

    南宮錦聽到這段完全在自己預(yù)想之外的話，想到一向寡言少語、膽怯懦弱的上官慕雪怎么會如此大膽，說話如此犀利。

    “我若不應(yīng)呢？”

    陸菲菲倦倦地說道：“能不能先揭了再賜教？”

    南宮錦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悅，但終究沒說什么，向外走去，頭也沒回的一揮手，喜帕被飄來的風(fēng)吹落在地上。

    陸菲菲完全沒看周圍二人的反應(yīng)，如同釋放般快速說道：“紫燕，幫我去桌上拿些吃的和喝的。紫鳶，幫我摘了鳳冠，換了喜服，累的我全身都酸了?！?br />
    摘下鳳冠，陸菲菲覺得自己的頭和脖子輕松了千百倍，脫了喜服也舒服不少，連續(xù)喝了幾口水，吃了一些果盤和點(diǎn)心，便吩咐紫燕和紫鳶都去吃點(diǎn)東西，自己倒在床上睡覺了。

    紫鳶想到第二天清晨上官慕雪要去后宮之首太后和皇后那里請安，就囑咐了四皇子宮的丫頭幾句。然后和紫燕一起去睡了。

    南宮錦不知去了何處，一晚上沒有回宮。

    清晨時分，一縷陽光透過窗上的格子射到上官慕雪的房間，門“吱呀”一聲開了，紫鳶走到床邊說“小姐，昨晚您睡的可好？再過一會皇后娘娘的鳳駕會去慈安宮，您要去那里向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現(xiàn)在奴婢伺候您梳洗打扮吧?！?br />
    慈安宮是太后居住的地方。在景泰宮的正西方，而皇后居住的鳳儀宮在兩宮之間。

    陸菲菲還沒睡夠，但也知道這事不能耽誤，便應(yīng)了一聲，懶懶的起了床，心里想著等回來再睡好了。

    起來洗過臉后，一旁的紫鳶拿著一件紅色的繡衣，瞧起來鮮艷且厚重，問陸菲菲：“小姐，今天穿這件吧？看起來挺喜慶的呢”。陸菲菲看著這個顏色就覺得眼暈，說“不必理會這些說法，挑一件淺色的紗衣就好，我記得有一件鵝黃色的，就那件吧?！?br />
    紫鳶遲疑了一下，轉(zhuǎn)身拿出那件衣服，為上官慕雪穿上，贊著：“小姐穿這件，簡單又高雅，怎么看都好看”，陸菲菲知道她的話向來不是哄她的，微微笑了一笑。坐在梳妝鏡前，紫燕拿出幾盒釵簪首飾，上官慕雪看著那些金步搖和珠釵玉簪，想起自己昨天備受折磨的頭和脖子，不自覺一點(diǎn)心顫，拿起一根玉簪，通體鮮翠欲滴，散發(fā)著清秀的氣質(zhì)，一看就是上等的貨色，說：“就簡單地挽一下頭發(fā)，用她束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