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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女的委托

小說:眾神棋盤 作者:灰狼阿虛 更新時間:2018/10/8 23:05:17 字數:8489 繁體版 全屏閱讀

    白日漸短,夜風襲人,石路兩旁的居民房里透出了溫暖的光芒。秋已深,凜冬即將來臨,威爾不知道這個國家在戰(zhàn)爭中還能挺過幾個冬季。雙方繼續(xù)保持僵局的話,攝政王一方會先一步土崩瓦解,他們現在完全是在消耗王國太平那幾年的余裕,遲早會油盡燈枯。

    聽說西部丘陵的礦場在十幾年前就廢棄了,失去自產煤礦的塔斯尼斯正逐漸向其東面的諾佐瑪爾王國俯首稱臣。如今的攝政王是國王和親王庶出的弟弟(即上一代國王的私生子),國王海德在臨死前授意哈托爾成為攝政王必有其深意;與之相對的,親王塞內斯則挾持了未成年的王子,打著正義的旗號封鎖了物資路線,逼迫攝政王下臺。

    若說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沒有私怨那是不可能的,想必這個國家的群臣們在做抉擇時也艱難無比。選擇追隨攝政王是一條艱辛的道路,西部丘陵是否還有礦產資源依然是未知數,如果沒有,那么即使打倒親王取得勝利也是毫無意義;反過來選擇追隨親王也不見得多明智,這場戰(zhàn)爭的結果顯而易見:除了王國的人口和勞力被削減外,情況沒有任何改變,只是加快了塔斯尼斯成為諾佐瑪爾附屬國的步伐。

    說句老實話,威爾很清楚自己僅僅是名獨行傭兵,不受任何組織束縛,也不為任何組織效命。兩個月前來到這里,他只是為了見識一下養(yǎng)父手記中的北海夜景,卻沒想到這個國家的內戰(zhàn)雙方僵持不下,況且在了解情況后任何一方他都不想加入,雖說肯定有錢可賺。他現在還留在這里的原因就是莉迪亞,這個涉世不深、滿腔熱血的女法師救過他的命,而且想憑自己的力量來拯救這個國家的苦難民眾。

    莉迪亞是出身于賢者之塔的法師,并且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高塔議會的成員了。威爾知道莉迪亞遠比自己優(yōu)秀許多,但這并不代表她的想法就會比自己更加成熟合理。威爾曾經從過軍也參過戰(zhàn),對于戰(zhàn)爭有著更加深刻的理解。

    莉迪亞看到的只是民眾在戰(zhàn)爭中所受的苦難,出于自身的正義感向他們伸出援手;威爾則清楚,所謂戰(zhàn)爭,其本質就是讓窮人家的孩子為權貴之人和富有之人的利益拿起武器相互廝殺。作為一個外鄉(xiāng)人,威爾根本找不到為任何一方戰(zhàn)斗的理由與意義。

    只要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民眾就一直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威爾心想,如果不離開塔斯尼斯,自己和莉迪亞遲早會卷入這場內戰(zhàn),被迫選擇一方。既然無力阻止戰(zhàn)爭的發(fā)生,那就只能讓戰(zhàn)爭盡快地結束。

    夜空中的半月灑下一片蒼白色的光,這凄涼的顏色仿佛可以射穿人心。威爾停下腳步舉頭望去,想起關于蒼月“瑞爾莉特娜之眼”的神話故事。神后萊恩莉特娜是愛與森林之神,也是至高神達爾斯德林的妻子。然而,她的另外一個神格卻是黑暗與憎恨之神,冥后瑞爾莉特娜,掌管著死靈,制約著惡魔。蒼月便是她墮落一面的象征,每當黑夜來臨,冥后之眼就會懸于天際,冷冷地監(jiān)視著凱恩德爾的大地。它散發(fā)出的力量封印著地上世界與深淵世界的通道,所以惡魔只能趁著無月之夜逃到地面上來蠱惑地上世界的生靈們。

    當然,這些故事現在已然成為神話傳說,只出現在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談中以及吟游詩人們的琴聲里。畢竟,千年來鮮少有人可以有幸--或者說不幸--親眼目睹來自地下世界深淵的邪惡生物,對此抱有興趣的人大多也只能從相關記載附錄的圖鑒上了解他們的長相了。

    威爾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身后靠近自己,他知道那是女法師跟了上來,所以他回過頭,看到嘴角上揚、正仰視著自己的莉迪亞。

    “一起散步吧,我正好想去那座小教堂看一看。”看到威爾一臉的疑問,莉迪亞一邊解釋,一邊推著他的后背,“快點,別磨蹭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可不想去打攪進入夢鄉(xiāng)的難民們?!?br />
    “又要開始向窮人們分送你制作的藥劑了么?”威爾用抱怨般的口吻說道,“每經過一個地方你都要這么做,這簡直是強迫癥的表現!”

    “只是送給生病的窮人們,而且我還給孩子們帶了糖果?!崩虻蟻喠⒖谭磽?,“如果沒有這份強迫癥,你早就成為食人魔的美餐了!”

    “要是我有你制作藥劑的那份手藝,大概就不會每天都要靠刀頭舔血的工作來維持生計了。我會開上一家藥店好好賺上一筆,接著娶個老婆,最后送我們的孩子去賢者之塔或者哈德烏學習……”

    “別像個任性的孩子說那樣賭氣般的牢騷話,難道你是想討要額外的零花錢么?”莉迪亞笑嘻嘻地摸出兩枚銀幣,將手舉向威爾耳邊,用手指摩擦它們使之發(fā)出聲響。她知道威爾只是嘴上說說。

    “你才是,別像是年長的女性一樣教訓我。”威爾撇撇嘴。

    兩人就這樣一路斗著嘴,沿著街道來到了鎮(zhèn)西的小教堂。不得不說,它的確是一所“小”教堂,但信徒們從不會挑剔心靈的庇護所。上了白漆的外壁已經被雨水風沙浸出許多茶色的龜裂痕跡,可以看到局部位置的墻皮已經被干燥的氣候所影響而大片剝落,大量的爬山虎覆滿了陽光可以照射到的幾處墻壁;屋頂的暗紅色瓦片像腐敗魚尸上的鱗片般殘缺不全,高聳的鐘樓高達五十諾尺(1諾尺約合30厘米),隱約可以看到那青銅鐘身上掛滿了蛛網;在屋脊上還能看到豎立著的生銹雙翼鐵像隨著北風的吹拂微微擺動,喻意著天使將賜福此地。

    不難想象,在幾年前,在這座教堂里還居住著圣職者時,小鎮(zhèn)的鎮(zhèn)民們在禮拜日會不約而同地來到這里向神祈福。那時這座教堂一定被修繕得很整潔,不會像現在這樣潦倒不堪。

    教堂的周圍搭滿了棕色或灰色的帆布帳篷,讓人難以靠近,可見這附近遭殃的村子著實不少。有些帳篷前燃著幾簇光火,那是難民們用來取暖的火盆。威爾與莉迪亞走近他們時,發(fā)現圍在火盆旁的難民們幾乎都穿著勉強可以御寒的舊衣,看到接近的陌生人,他們面無表情地施以注視,眼中滿含警惕之色。

    莉迪亞向他們打聽卡米村人的帳篷搭建在哪里,卻沒有得到答復,直到威爾看到那名叫做艾達的啞女。艾達提著一個裝滿了野蘑菇、麥麩和草藥的籃子,當被兩人叫住并提出請求后,她遲疑了一下,用手勢示意兩人跟著自己。

    他們走進了一頂大概能容三人入住的帳篷中,帳篷中心位置懸掛著吊爐,下面用河灘碎石壘成了一圈爐灶,兩側則是兩張簡陋的床鋪。當三人走進帳篷時,沙啞虛弱的少女聲音從其中一張床上傳來。

    “艾達,是你么?我好像聽到了其他人。”

    啞女無法回答,她只能走上前去捧起少女的手。

    “你好,我們是剛剛來到這鎮(zhèn)子上的旅行者。我叫莉迪亞,這是我的同伴威爾。你是卡米村的村民么?我想向你打聽一些事情?!?br />
    “是的,我是村長的女兒,我叫艾麗薩?!卑愃_看上去不會超過十八歲,和艾達年紀相仿。

    雙方自我介紹后,莉迪亞問起卡米村被燒毀的細節(jié),但艾麗薩并不是很清楚。根據她的描述,凱文和他的兄弟會在卡米村逗留了很長時間,他們把從北方要塞奈哈德中偷出來的補給品分發(fā)給村民們,并且趕走了一群以敲詐恐嚇為手段來欺壓村民們的惡棍。

    艾麗薩的父親,也就是卡米村的村長對凱文和他的兄弟會成員非常熱情,央求他們繼續(xù)駐留在村中。直到有一次,兄弟會的成員在附近遭遇了一伙強盜,他們消滅了強盜并且?guī)Щ亓艘粋€很奇怪的生物。

    兩天后,一伙裝備精良、實力不俗的強盜襲擊了小村,村民們在凱文的幫助下躲進了一處廢棄礦井的地下。等一切結束,村民們被重傷的凱文告知他們的家園已經被燒毀,他帶著村民們逃往納柏鎮(zhèn),然后自己卻被鎮(zhèn)上的守備軍逮捕入獄。

    艾麗薩的父親在礦井中躲藏時染上了某種疾病,在逃到鎮(zhèn)上后的第一天就過世了。糟糕的是艾麗薩被他的父親傳染了,幸好有啞女艾達的照顧才沒有步她父親的后塵。

    莉迪亞問起那個奇怪生物的樣貌時,艾麗薩是這樣回答的:

    “那個生物被關在籠子里,上面蓋著厚厚的帆布,只有凱文和兄弟會的人才見到過。不過有一次我撞見凱文在和那個生物說些什么,那個生物的聲音聽上去很像是小女孩在說話?!?br />
    這樣的形容讓莉迪亞皺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她轉而詢問起艾麗薩的病情。從她敘述的癥狀上來看,她生的是疫病,可莉迪亞覺得并沒有那么簡單,那并不是普通的疫病。莉迪亞從長袍中取出一瓶藥劑,教給她一次服用的劑量后對她說,她的病在五天內就會好起來。

    提到凱文,艾麗薩的臉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凱文在被捕后,村民們并未為他求情,甚至有一個青年村民認為凱文才是導致他們失去家園的兇手,他極力煽動卡米村的村民要求鎮(zhèn)長對其施行處決。如果艾麗薩的父親還在世的話,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能去打些水來么?我需要用干凈的濕毛巾敷在艾麗薩的額頭上,她喝下藥劑后會有些發(fā)熱,那樣能讓她舒服些?!?br />
    聽到莉迪亞的吩咐,艾達點了點頭走出了帳篷,而威爾也跟了出去,這樣的力氣活只交到少女艾達一人的身上,他實在是過意不去。

    “威爾先生,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么?”艾麗薩輕咳了兩聲。

    莉迪亞沖著威爾點了點頭,無奈的威爾只好應允。

    “悉聽吩咐,我的小姐?!蓖柟室庖槐菊浀貜澫卵?,將手臂橫在胸前,向艾麗薩施了一禮,這逗得少女露出了微笑。

    原來,艾麗薩有一只名叫莫莫的雷鼻犬。這只雷鼻犬對她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是她十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當艾麗薩的病情重至無力下床后,莫莫每天都會溜到鎮(zhèn)外。直到太陽下山,它就會準時回到主人的身邊,它總是能為主人捕來野雞野兔一類的小動物。

    可今天它沒有回來,直到現在也沒有。于是她想請威爾幫她尋找。當莉迪亞問起為什么沒讓艾達去尋找時,艾麗薩解釋:艾達要去酒館里演奏,用賺來的銅板到鎮(zhèn)上店鋪換些草藥和食物回來。而且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莫莫對艾達一直很服從,甚至畏懼,總是想要避開她。

    威爾走出帳篷前,艾麗薩給了他一支狗哨。這是一支短小的金屬哨子,威爾試著吹了一吹,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來它發(fā)出的聲音波段也就只有狗和一些其它動物可以聽到了。

    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狗哨,一邊向著距教堂最近的那口水井走去,威爾看到艾達雙手正抓著搖桿,轉動架在水井上的轆轤將打水的水桶拉上來。發(fā)覺雇傭武士靠近,艾達轉過頭來,示意不需要幫忙??赏栠€是抓過了搖桿,輕輕推開啞女然后單手就將水桶提了上來。

    在返回帳篷的路上,威爾雙手一左一右拎著兩只水桶,完全沒有讓啞女插手的打算。本來想問艾達一些問題,但是想到對方根本不會說話于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直到兩人回到艾麗薩的帳篷,威爾才放下兩只水桶,說了一句“我去把你們的寵物找回來”便轉身離開。

    威爾把狗哨叼在嘴里,時不時地吹上一下,向著鎮(zhèn)子西面的出口走去。其實他覺得那只名叫莫莫的雷鼻犬在鎮(zhèn)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許它在外出捕獵的時候反被獵戶設下的陷阱困住了,也許碰到了一些可以干擾它感知的事物迷路了,也許……威爾不知道,也許被一群饑餓的野獸當成了獵物,或者甚至是被一群饑餓的難民當成了晚餐。

    雖然并未抱著可能找到那只雷鼻犬的僥幸心理,威爾卻還是要去尋找。這無關結果,威爾總不能把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告訴艾麗薩她的狗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吧?

    “喂,那個亞隆人!”把守在鎮(zhèn)子西口的衛(wèi)兵隊長在威爾接近前便叫住了他,“你是做什么的?這么晚還在這里亂逛,想惹麻煩么?”

    威爾停了下來,在身上摸索了一陣,然后拿出一枚附了魔法的白鋼徽章。這枚徽章上烙著劍斧在盾牌中心呈交叉狀的圖案,在夜里微微散發(fā)出的灰色光芒十分醒目。這是傭兵行會派發(fā)的徽章,用以證明持有者是一名正式的傭兵,方便持有者在大陸各國通行?;照律细接信c傭兵綁定的鑒別魔法,一旦與徽章綁定的傭兵死亡或者徽章距離過遠,徽章上的魔法便不會發(fā)出魔法光芒。

    傭兵是這個世界上較為特殊的行業(yè),他們不為自己的民族或者國家戰(zhàn)斗,他們只為出錢的雇主賣命,所以不會受到任何國家的保護,傭兵行會則會為傭兵們提供基本的保護與管理,包括處理傭兵和雇主的糾紛,傭兵和王國勢力的糾紛以及傭兵同行間的糾紛。對于罪大惡極的傭兵,行會也會派出被稱為“補牢手”的人員進行追捕處理。

    威爾亮出他的徽章,表明了自己是合法傭兵的身份。他之所以不把這東西掛在身上,就是因為在夜間,這種東西會暴露自己,在傭兵執(zhí)行某些類型任務的時候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要出鎮(zhèn),為我的雇主找到她的狗。”

    “對不起,這可是戰(zhàn)爭時期,鎮(zhèn)長明令禁止鎮(zhèn)上的人夜間出行?!毙l(wèi)兵隊長皺起他濃密的粗眉毛,“所以我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放你出去,離開這里吧,傭兵!”

    衛(wèi)兵隊長用手指敲了敲懸于腰側的軍刀柄,這是一種警告。威爾對此不以為然,他本就不是來惹麻煩的,于是收起徽章轉身離開了??磥碇荒茉阪?zhèn)里瞎轉以消磨時間,證明自己努力去找了。然后在這段時間里威爾必須苦思冥想出能夠不讓艾麗薩傷心的安慰話,總而言之,威爾絕對不會告訴艾麗薩,她的狗八成是葬身于某處了。

    教堂北方是廢棄的民房,霍達特強盜曾經洗劫過這座小鎮(zhèn),鎮(zhèn)西的區(qū)域被他們占領,鎮(zhèn)上的武裝力量全部集中在鎮(zhèn)東死守?;暨_特人強攻不下只好選擇放棄,他們必須在塔斯尼斯的援軍到來前撤離此地,于是完成掠襲行動后他們便將這些民房全部燒毀。

    時隔六年,這片廢墟并沒有被修葺。像塔斯尼斯這樣的貧瘠王國,礦業(yè)斷產后,王國只能通過出售樹木的貿易來換取所需的礦物,所以人口逐漸向主城、靠海城鎮(zhèn)以及與商業(yè)聯邦有商道連接的城鎮(zhèn)轉移,或者跑去西部丘陵的礦場討生計了。因此納柏鎮(zhèn)的人口和經濟幾乎不會有所增長,這才導致鎮(zhèn)上廢棄的民房區(qū)至今仍然無人問津。

    威爾走進這里完全是毫無目的的瞎逛,雖然他可能找不到活著的雷鼻犬,但如果能幸運地找到那條狗的尸骸,威爾還是會找個好地方將它們埋了,也算盡職盡責了。

    這些損毀的房屋里,用來做支撐柱和橫梁的木頭都已經被燒光了,墻壁上被熏得漆黑無比,布滿開裂的縫隙。威爾在這些殘敗的建筑群中穿梭,百無聊賴地吹起嘴上的狗哨,反正即使這里真的有亡魂,他這樣吹也不會驚擾到它們吧。

    隱約中,威爾聽到了什么東西正在撞擊金屬的聲音,由于距離并不近,所以他剛剛差點因為漫不經心而忽略掉。他立即停下腳步,悉心聆聽,那聲音卻停了下來。威爾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再一次吹起狗哨,這一次他終于聽到了聲音的來源,便尋了過去。

    威爾一直有個好習慣,他的好習慣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為他省去許多麻煩。比如說,即使穿著金屬護甲的輕鎧和鋼鐵脛靴,威爾依舊能夠保持極輕的腳步,這已經潛移默化地成為了他的走路習慣,所以即使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也不會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那只叫莫莫的雷鼻犬很有可能還活著,這對威爾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驚喜。順著聲音的來源快走出這廢棄的民房區(qū)了,卻在一處過道的地方看到了是什么東西在發(fā)出聲響。

    那是一輛用人力就可推動的板車,上面有一只僅能裝下一名人類囚犯的鐵籠,有什么東西正在撞擊著它,并且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咕嚕嚕的低吼聲。威爾走了過去,接近了那個籠子,借著月光他可以看到里面裝著一只與小牛一般大的強壯的雷鼻犬,它的嘴巴被皮帶綁起來,裹得嚴嚴實實,上面還套了一層厚厚的棉布,所以它無法叫出聲,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嗚咽。

    雷鼻犬是一種大型寵物犬,成年雷鼻犬體重可達四奧石(一奧石約等于三十公斤)。它們的視力為零,嗅覺卻遠比其他犬類遠親要敏感得多。它們的鼻子靈敏地令人驚嘆,甚至有一部分學者認為,它們不僅能夠嗅到微不可聞的氣味,還能嗅得到一定范圍內物體的溫度、人們的情緒、以及嗅到生物發(fā)出的電波是惡意還是善意,甚至可以嗅出其他生物根本不知道的某些存在。

    籠子的門被鐵鏈和鎖頭鎖住了。威爾并不會開鎖,但只要用劍砍斷鎖鏈就可以把籠門打開了。他注意到除了這輛載著籠子的板車外,旁邊還停著另外兩輛空板車,一定是剛剛有人在使用它們裝運什么。

    威爾將手伸進籠子,撫著莫莫的額頭讓它安分下來,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果然,他聽到了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緩緩拔出背后的精鋼闊劍,然后將身子靠向了墻壁的邊沿,心想如果只是貪嘴的難民,就跳出去嚇跑他們,也許能讓他們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跌打傷。

    “……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任務了,我們幫你們殺了人,現在又把這些死重的鯨油桶搬到了這里,是時候把剩下的金幣分給我們了!”

    說話的人盡量把聲音壓得很低,但仍壓不住他語氣中的慍怒。

    威爾覺得不對勁,他將臉探出壁外,迎面吹來的微風帶來了一陣腥膩的味道,很重的鯨油味!他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們站在一座堆成墻的雜物山旁邊,幾只裝鯨油的木桶已經被用鈍器打破,那些鯨油被他們潑灑在了雜物山的腳下。那堆雜物山是難民堆放的公用物資,堆積如山的大多是棉被、衣物、木桶和炊具等用品。

    那幾個人分成了兩撥對峙著,其中兩個身披黑斗篷的高瘦人影站在一邊,另外五個人站在他們的對面,手持圓錘、樵斧、十字鎬、砍刀和草叉,可以看到斧子和砍刀上有著明顯的血跡。

    “你們每個人都已經拿到了一枚金幣,為什么不肯就此離開呢?要知道,成了死人可就什么都沒有了。”其中一個穿黑斗篷的人陰惻惻地笑了笑,“你們覺得自己的人頭對殺手來說,值一枚金幣么?”

    說話的人在斗篷下摸出了一把彎刀,月光將刀刃上的寒光映得明亮起來,言下之意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現在那五個人的身上都有一枚金幣,而五枚金幣對于這五個人的腦袋來說可是超值的好價錢。

    “你們的頭領說,干完這些事情會再給我們每人兩枚金幣,你們這兩個只會指手畫腳的無賴,難道想要私自吞下?”

    拎著樵斧的年輕人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破口大罵。這兩個穿著黑斗篷的人從一開始就只會站在一旁對他們頤指氣使,等到自己這邊五人被利用完之后,他們還想要過河拆橋。

    “真是可笑,你們本身就是一群只會偷雞摸狗的無賴,居然還敢去指責別人?”另一個穿斗篷的家伙擺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拉開了手上的短弩,“你們這幾個惡棍的價值,甚至比不上那條偷來的狗!”

    “兄弟們,他們是在玩弄我們,跟他們拼了!”

    握有圓錘、一臉瘡疤的中年人貌似是這五個人里的頭目,他揚起手中的武器,高喊一聲便沖向了兩個穿斗篷的人。然而,弓弦彈射的聲音響起后,一根弩矢射中了他的左腹,他便痛叫著跪倒在地。

    “真是好極了,我終于可以試試這把新刀了!”

    手持彎刀的殺手迎著五人疾奔而來,拿著樵斧的年輕人想要阻攔他,他敏捷地向左切步移開,輕松躲過劈來的斧子。彎刀掠過,快而有力地切開沒有任何護甲保護的柔軟側腹,接著翻轉刀身,回手向對方的脖頸處一抹,鮮血便飛濺而出,拿著樵斧的惡棍栽向一邊,倒在地上不住痛苦地抽搐。

    彎刀殺手并沒有因為擊殺而停下腳步,他根本無需確認自己造成的傷害是否致死,他對自己的身手和手中的武器有著足夠的信心。面對襲來的砍刀和草叉,殺手穩(wěn)穩(wěn)避開兩人的夾擊,游刃有余地圍著他們進行周旋。

    威爾觀察著那個殺手采取的戰(zhàn)術和掌握的技巧,他深知自己的彎刀是輕薄的武器,只對質量差不多的砍刀進行招架,而面對刺來的草叉他多半選擇躲閃。那兩個惡棍配合的并不默契,而拿著十字鎬的那個人一臉恐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殺手很快找到了一個獲勝的契機,他躲開刺來的草叉并抓住了它的長柄,施力上舉擋住揮來的砍刀,然后彎刀橫向切割,剖開了草叉惡棍的肚子。

    那把全長只有兩諾尺(一諾尺約合三十厘米)的彎刀,刀刃上閃起了一抹詭異的銀藍,這讓威爾心生警惕,他知道那光亮代表著什么。這把彎刀是件附魔武器,威爾判斷其上附加的應該是觸發(fā)魔印。

    在凱恩德爾的世界里,附魔師們?yōu)檠b備加持的魔印基本分為三類,它們分別是:觸發(fā)魔印、蓄能魔印以及增強魔印。增強魔印最為常見,也最為實用,這類魔印附加在武器裝備上會持續(xù)產生某種效果;蓄能魔印則會在武器裝備上裝載特定的法術,持有者可以通過精神意志來驅策魔印發(fā)動法術,因為是瞬發(fā),而使用者根本不必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天賦,這類附魔物品的成本很高,所以價格也都十分昂貴;觸發(fā)魔印則需要通過某種條件來激活,比如在受到攻擊時發(fā)動一些法術,所以高級的觸發(fā)魔印大多數都會用在防具飾品而非武器上。

    草叉惡棍的哀嚎聲似乎令同伴喪失了斗志,拿砍刀的惡棍想要轉身逃跑,但一支弩箭精準地射中他的后心,起碼他死的不算痛苦。

    “那是我的獵物,狗娘養(yǎng)的!”彎刀殺手對短弩殺手罵道。

    “有什么關系,不是還剩下一個么?”短弩殺手氣憤地指了指那個早就開始掉頭逃跑的最后一名惡棍,對同伴的辱罵十分不悅。

    這個拎著十字鎬的瘦削男子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戰(zhàn)斗,眼見同伙在戰(zhàn)斗中完全處于被屠殺方,更是讓他堅定了轉身逃離此地的念頭。

    彎刀殺手并沒有去追那個懦夫,而是站在原地向他揮了一下刀。一道風刃從刀身上脫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逃跑者。那道魔法風刃輕易地撕開了他的粗布衫和他腰背部黝黑結實的肌肉,可以明顯聽到他被擊中時椎骨發(fā)出的破裂聲,這一擊對他造成了致命的創(chuàng)傷。

    “下次別再搶我的獵物,要是我忍不住宰了你的話,可別怪我!”

    抬手用武器指向正給短弩上箭的同伙丟出這句話之后,彎刀殺手悠然地走向受傷倒地的那個刀疤中年人。

    “……混蛋,你們這樣做,以為工會會對此不聞不問么?”刀疤中年人半跪在原地,臉上滿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他的聲音顫抖著。

    “工會才不會對你們這種未獲得正式成員資格的廢物感到介意?!睆澋稓⑹肿テ鹬心耆说念^發(fā),讓他的喉嚨暴露出來。

    就在他正要下手的時候,用短弩的同伙向著不遠處射了一箭,那里有個人影正向這邊靠近,弩箭被什么給擊斷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那是柄足有四諾尺(一諾尺約等于三十厘米)長的闊劍。

    威爾知道要是自己再不現身,就很難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要留下那個刀疤中年人,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兄弟會的成員么?”彎刀殺手扔下了刀疤中年人,謹慎地望著不遠處持劍而立的威爾,“我早就知道這五個唯利是圖的市井流氓會將我們的行動透露給出錢的買家!”

    就在昨天,彎刀殺手偷聽到那五個惡棍私下的談話,這幾個人對他們這些殺手感到十分不滿,其中有個家伙還建議把殺手們的行動計劃賣給兄弟會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真的這么做了。也曾聽聞這鎮(zhèn)上有一名林田兄弟會的成員負責盯梢,現在他可以好好領教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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