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風委蔓草，戰(zhàn)國多荊榛（三）

    這熙熙攘攘的坊市本就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突然發(fā)生了人命案子，還動起刀子來死了府尹公子。當下就引得一些婦女尖叫迭起，靠得近的人都怕傷到自己，顧頭不顧尾朝外面使勁的鉆，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有一部分在外面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心膨脹，都想進來看熱鬧，于是拼命的向內擠。里面的人要向外鉆，外面的人要向內擠。不知道情況的人橫跑。這一下可不得了，放眼望去，這一窩窩的人炸開了鍋似的，四面亂奔，哭喊聲夾雜吼叫聲。

    夾著中間還有更多不知道情況的，猛見了搔亂，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四面亂跑。反而給了聶虛機會，沒走多遠，就在角落里隨手打昏了兩個趁機想渾水摸魚的小偷后，將一件衣服與自己一裹，另一件單披在小女孩身上，將其單手抱在懷里。至于那頭顱想了想，就丟在那角落處，冷眼看著這些世人。

    “踩到人了！踩到人了?。　?br />
    更大的吼叫立刻從旁邊傳來。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聶虛瞇了瞇眼睛，轉頭看旁邊不遠處的一攤子，剛才一下擁擠，一對買菜的老夫婦一下來不及反應，女的當場倒在了地上，一身都是泥濘，又好象被哪個人踩了一腳，哭叫起來。那男的發(fā)了瘋似的大吼，一面使勁猛推，一面要拉那女的起來?？僧吘股韱瘟Ρ?，眼看自己也要被擠倒在地。

    往往人群擁擠的地方，一發(fā)生混亂，很就有可能發(fā)生踩死人的現象。得這一打叉，聶虛心里那陡然涌起的一股子倦意，人也冷靜了下來。當下顧不得什么，幾步從高臺上搶了過去，運手一攔，一推，一拉。幾個就要踩上去的人頓時感覺到一股大力洶涌而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停住了。險險救了那老夫婦兩人。

    隨后聶虛乘著混亂，亂拐幾下，出了大街。也沒人來阻攔他，回頭看看里面，依舊亂烘烘的，整體上隱隱可以看見人群還在朝朝中間靠攏。

    想起那盲眼父親，再看著自己懷中小女孩，聶虛一陣心疼：“這么可愛的小妹妹，也虧那府尹公子也下得了手，不是畜生是什么。殺了真不為過?！?br />
    聶虛知道，這樣的人，就算進了大牢，其父是府尹，也就是關個幾天就出來，沒什么大用處。依舊不能為死者出口惡氣。加上習練先天甲乙青帝木皇神變加持法可能卻是出了點岔子，性情已然和以前自己截然不同。情急之下，捅死了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事情既然出了，什么都是別想，還考慮善后的事情。聶虛可沒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讓開！讓開！讓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伴隨著急促的叫喊聲跑了過來。出了這種事，肯定也有人報官去了，更何況出事的事府尹兒子。

    隨后，聶虛仔細看了下周圍，確定無人后，將臉上易容之物去掉，將懷中小女孩暫時制住啞穴后送到古園與古玄通交代一應前因后果后，拜托妥善代為照顧一段時間。并問道是否拆開自己所送信件，得到還未拆開的答復后，叮囑自己傍晚離去方可拆后，聶虛立即在古玄通的古樓中又是一番易容后回到了家中。

    第一時間將前因后果與大哥聶塵和盤托出，只見聶塵思忖良久，道“阿虛你既然做下如此大事，江紹銓所言詔命印信一干事物剛才也已經送來，你等下收拾下就前去鎬京即可。我隨后我便帶著你大嫂去英招山內修行法術，修成后就去鎬京尋你共報大仇”

    “嗯，好”聶虛聞言輕應了聲，其實內心中頗為彷徨。不過木已成舟，聶虛心中還是沒有一丁點后悔的。

    天邊，又是斜陽欲暮。敘州城西門外，幾只寒鴉悲鳴。三月倒春寒，著實讓人有些不禁寒冷，聶虛依舊易了容騎了匹普通龍血馬。身上也就一小小行囊，只將刑神戈和枉死城貼身存放。

    其實從敘州府到鎬京城約五六十萬里，途徑只十數個州府。原本有專門驛道及驛車，乃是東荒異獸駝負，日行數萬里，只需用上十來日功夫就可以達到。但是聶虛修行的先天甲乙青帝木皇神變加持法需要在三十日內采地煞陰氣，乾天罡氣穎悟神機，修成命星。在驛道上有大離國教天元道布置的道法禁絕元氣干擾驛道。自然無法修行，更何況只要修成命星，感應諸天星力，以天星牽引運使《青帝長生策》所載的遁術大哉諸宮馭六龍法，到達鎬京無非盞茶功夫。同時聶虛自己早已在前幾日大造化中完成煉己筑基功夫，絕了飲食，日常只要服食清水即可。也就樂的一身輕松，在馬市上買了匹普通駑馬就上路。

    又回頭看了眼敘州城，將腦海中雜亂念頭摒去，一提韁繩。不久，就已不見敘州城身影。雖然只是匹駑馬，但是就這普通龍血馬一夜之間也帶聶虛走了上萬里路。直到已是快到子時，方才在一山谷停下來，拴好馬后整飭精神，跏趺而坐。

    他修行《青帝長生策》中三十日即可煉氣化神的先天甲乙青帝木皇神變加持法已經過去兩日，入門觀想功夫已經完成。接下類只要在這前往鎬京途中不斷采集七十二種地煞陰氣，三十六種乾天罡氣就可。

    所謂天有罡氣，地有煞氣，天罡地煞，各歸其位。天罡為正，地煞為邪，罡氣為陽，煞氣為陰。罡氣為生，煞氣為死。天罡之氣共分三十六種，地煞之氣分為七十二中，天罡地煞合計一百單八種。

    所謂天罡地煞，指代乾坤，乾天三十六罡，坤地七十二煞，乃是天地之支柱，大道之宗流。今晚聶虛要做的，就是以心意采氣為始，吞服地煞，運煉內罡，以血魄陽剛為火，用人身穴竅為鼎爐，凝煉煞氣變化真氣！

    只見聶虛靜處山谷當中，跏趺而坐。先依照先天甲乙青帝木皇神變加持法，觀想修持。然后以自身煉己筑基所成，玄竅之中自然而然生出的一股中之黃氣為內罡。以“四正之罡”為外罡，接引天地中三十六天罡星辰神將之神力保護，開始感應天地中七十二地煞星星力所成陰氣神魔。

    只見一股滾滾陰風以聶虛為中心自山谷當中彌漫開來，配合夜晚中原本就大盛的地煞之氣，整個顯得山谷愈發(fā)陰森。雖然地煞之氣無形無相，但在人心意感知之中，卻是呈現出黯淡的烏黑之色。

    聶虛不敢大意，這些地煞之氣只能以人一點心意摶運聚集，同時也最是能磨損人的一點本性心意，若是久了，恐煞氣侵入真靈，難免入魔墮落。于是聶虛越加不敢怠慢，沉入定境運起秘術，開始采集子時彌漫天地的滾滾煞氣。

    遠遠看去，只見谷中地面上騰起一股股漆黑的煞氣，這些煞氣被一股熾烈罡風攝住，緩緩向聶虛那邊匯聚過去。聶虛的頭頂上匯聚起一個無形的圓滾滾的白色罡氣球，禁錮著內里充斥七十二地煞氣。

    聶虛張口吞吐，一縷煞氣被他從白色煞氣球內引出吞入腹中，先落入腹中谷道腸胃小腹之內，脊椎下垂之處，此處不斷輕微跳動，使全身腸胃，內臟，六腑都翻騰開闔。

    這一縷煞氣好似食物一般，就被這一個小小的穴竅吞噬，煞氣入體，原本極為銷蝕人的生機氣血，這一點穴竅將煞氣吞噬下去，就好似人的胃里面容納了一塊大石頭，人根本無法消化。

    所幸《青帝長生策》有記載如何煉化煞氣的法門，所謂采氣食氣，就如人烹飪一般。這《青帝長生策》記載的這些穴竅就是烹飪煞氣的爐鼎，肉身陽剛氣血就是調料水火，按照法門運煉起來，被吞入名為谷神竅中的地煞氣頓時消化下去。

    雖然內罡正氣有些損耗，但是一股熔煉罡氣后的七十二地煞氣散入周身與內罡氣二次遇合，將聶虛的肉身都變得堅固了幾分。

    但是聶虛采煉來地煞氣可不是為了堅固肉身，聶虛急忙趁著體內滾滾地煞還未完全散盡，開始感應下一個穴竅，名喚玄陰一竅。

    聶虛還是運轉內罡正氣，先沖擊這一處穴竅，只用罡氣沖刷幾次，這一處穴竅一點隔膜就被打開，他更不敢怠慢，急忙運轉罡氣，把七十二地煞氣迫入玄陰一竅。隨后，又依次運轉罡氣把七十二地煞迫入生死玄關，膏肓二竅、氣竅，命竅，血竅，精竅，神竅，頂竅、上景八竅：腦神竅，發(fā)神竅，皮神竅，目神竅，髓神竅，膂神竅，鼻神竅，舌神竅 中景八竅：喉神竅，肺神竅，心神竅，肝神竅，膽神竅，左腎神竅，右腎神竅，脾神竅、下景八神竅，胃神竅，腸神竅，大小腸中神竅，胴中神竅，胸膈神竅，兩肋神竅，左陰左陽神竅，右陰右陽神竅、日竅九神，月竅九神等一百零八種竅穴中。

    隨著七十二地煞氣進入各大穴竅，聶虛感覺穴竅當中，七十二地煞化為流水一般，漸漸充盈每一處穴竅。同時自身內罡氣涌進穴竅當中，與化為水滴的七十二地煞混合為一，結成一個小小的胞胎。每個胞胎當中都孕育著一尊神靈，同時與天上一顆星辰遙遙發(fā)生感應。

    隨后慢慢聶虛心意中所感應的每顆星辰慢慢騰起一股霧氣，只見隱約中一百零八股霧氣生成一個偉大魔神虛影。只見那大魔神虛影腳踏在虛空之中，舉起一把白光奮力一劃，登時虛空開辟無窮世界，生生滅滅，如恒沙數。

    同時有一些霧氣自那大魔神頭頂演化出三十六重天宮寶闕，金玉樓臺，美不勝收。有天帝高居天宮主殿之上，雷公電母、六龍驅車盤桓宮外天河之中，妙相神人共三十六尊，坐鎮(zhèn)天宮。無數妙相天女，仙官侍者皆是仙音祥云穿梭來往，又有無窮金甲神人，天兵天將若隱若現，不過卻及不上最后剩余那些霧氣化成的大魔神腳下七十二層地獄冥土那么真實。

    只見那地獄冥土中有無盡妖魔鬼物奮力咆哮，然后便看到那大魔神忽然又崩解為一百零八個神魔的形象，恍惚中，三十六名神魔化人，具是高大威猛，神威不俗。

    乃是騎鶴紀仙姑、騎豹連圣者、騎馬五龍官、騎麒麟鎖大將、騎獅金舍人、騎虎倒海大將、騎鶴李仙姑、騎馬馬龍官、騎獅劉圣者、騎馬枷大將、騎馬康舍人、騎馬托山移山大將、騎虎趙元帥、四手騎馬二手舉日月二手執(zhí)弓矢殷元帥、騎象岳元帥、騎鹿王孫元帥、騎獅辛元帥、騎龍必大將、騎馬康元帥、騎獅溫元帥、騎馬有三眼咒水真人、騎牛人面鳥嘴鄧元帥、騎麒麟李元帥、騎馬舉人體高元帥、騎鶴勸仙姑、騎麒麟手握蛇張醒者、騎牛攜逮補牌捉拿大將、騎馬江仙官、騎獅虎加羅、騎麒麟捉鬼吞吃食鬼大將、騎鶴何仙姑、騎豹頭部纏蛇蕭圣者、騎馬捉大將、騎馬紅化官、騎麒麟馬加羅、騎虎做吃妖怪狀吞精大將三十六位天罡神將真行，不過隱約也不甚清晰。

    那剩余七十二名枝枝椏椏，奇形怪狀的地煞神獸卻真實無比。如那夔牛，梼杌，獬豸，白澤，鬼車，鑿齒，畢方，諸犍，狴犴，螭吻，椒圖，囚牛，蒲牢，睚眥，禺疆，禍斗，英招，呲鐵，商羊，欽原，九嬰，飛廉、龍伯等，一個個具是奇形怪狀，猙獰可怕。

    未幾，俱都煙消云散化入那氤氳霧氣之中。隨著氤氳霧氣融入，一百零八個竅穴中的神靈胚胎越發(fā)靈動。種種神異，不證自得。感知到采煉地煞如此有效，聶虛更不怠慢，不斷吞吐地煞納入各大竅穴當中。

    良久之后，聶虛頭上匯聚來的地煞氣才被消化一空，可是此時他渾身上下卻是內罡氣大減，似乎受了極重的傷，導致元氣大損。

    聶虛看著自己的清減了好幾分的身形，不由一皺眉，想到：“雖然自己一夜之間凝煞修煉成功，可是這一身的內罡氣都被消耗大半，下次切不能如此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