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如繁絲，糾亂不解

    時(shí)間很快便消散了，嘗了一桌子美味，看了一小本詩集，漸漸接近黃昏，窗外的天空，夕陽的余暉洋灑灑的環(huán)繞了整座古城，仿佛打翻了暖系的染料般，無限渲染，金的霞光又似那絢麗多彩的綢緞。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兒沒有入云的建筑，眼前的視線毫無阻攔，正好把這美麗的風(fēng)光盡收眼底。久久蘇以莫才回過神來，一早出門時(shí)，還下著小雪，這會(huì)竟能看到這溫緩的夕陽，這古代的天，也如此的變幻莫測(cè)。良久，淡淡的說：“時(shí)辰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br />
    凌遽仿佛也沉浸在那美麗的渲染畫中，久久才回過神來說：“好，我送你吧?！?br />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蘇以莫忙推拒的說著。

    凌遽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蘇以莫，說：“盡管你是如何不喜歡我，你也必須聽我的，你當(dāng)這京城上上下下都識(shí)得你是丞相府第八女嗎？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起見?！?br />
    良久，蘇以莫才妥協(xié)，起身隨在他身后走著。出了“途經(jīng)”七拐八拐的饒了好些道，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丞相府赫然坐立在這京城的一角，門衛(wèi)一臉嚴(yán)肅的盯著前方，右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一副隨時(shí)出擊的模樣，極其敬業(yè)。

    凌遽停下了腳下的步伐，淡淡的說，“回去吧，以后盡量不要獨(dú)步出行，如今朝廷動(dòng)蕩不堪，以你這樣一個(gè)弱女子，實(shí)不是你所能招架的?！?br />
    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蘇以莫回過頭來，暗暗注視著他帶著些許落寞的背影，心久久不安，此人是在用一種怎樣的心來待她？一種莫名的苦涌上心頭，仿佛那遠(yuǎn)去的人，是那般的熟悉而陌生，心間隱隱透著一股奇怪的感覺，倘若那夜夜陪她安眠的笛音是否如他所奏，或許那相遇，是他故意而為之？“謝謝你！”

    聽著身后來傳來的道謝，凌遽微微停頓了下，漸漸消失在這黃昏的青石板路上。

    進(jìn)了丞相府，繞著花園，回到了自己的臨清閣，小菊著急的探著身子張望。看著她朝臨清閣的方向而來，一臉的緊張，這才松解下來。轉(zhuǎn)而欣喜的給她打開閣園的木門，輕聲道：“小姐，你可把人擔(dān)心死了，還好這天氣些微好轉(zhuǎn)，若是著了涼，奴婢該如何跟老爺交代啊，剛剛奴婢小青把小姐訂制的兩個(gè)鐵架子帶了過來?！?br />
    蘇以莫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了笑，隨即進(jìn)了閣院，今兒一早她就出門了，并沒讓人知道，看著她一臉著急的模樣，心里微微緩和下來?！袄蠣斀裉煊袥]有來過？”

    “沒有。”小菊邊回答著，邊幫她解下披風(fēng)，拿了一套干凈的白衣裙給她換上。

    蘇以莫移步到書桌前，簡(jiǎn)單的畫了一張圖紙以及注明，遞給小菊，并讓她帶上兩個(gè)鐵架子去找府里的木匠。

    盡管好奇，卻也并不多問，隨即出了院門。

    翌日，兩個(gè)奴才模樣的男子，抬著蘇以莫要的桌子進(jìn)了臨清閣，蘇以莫早早便讓小菊打掃了一間閑置了許久通風(fēng)的空房，吩咐人把桌子搬了進(jìn)去，又吩咐小菊去取樂炭火，繼而讓兩個(gè)奴才去分別去了廚房要來她早以備好的單子上的物品。

    心情愉快的打量著布置的柔和的小飯廳，這丞相府什么都好，就是廚子的手藝一直不滿她意，如今她弄來這些，便是想著能弄點(diǎn)自己滿意的食物出來，記得上大學(xué)那四年，她也是這么自個(gè)吃的喝的，盡管人人認(rèn)為她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小姐，誰也不相信她有一手好廚藝。對(duì)于吃住行，她都非常講究合心。

    了一早上，總算是把一切備好，這才差人去請(qǐng)了老爺和五姨太過來用午膳。

    “老早便聽聞?wù)f著，八小姐的臨清閣極其熱鬧，果真如此，莫兒這是在什么吶？”人未到，蘇丞相半捋著胡子背著手和五姨太并肩走著，老遠(yuǎn)便開口詢問。

    蘇以莫笑而不答，上前嚷道，“爹爹別動(dòng)，這樣，我掩著您的眼睛，您跟著莫兒走，來猜猜看莫兒做什么。”說完早已渡到他身后，雙手緊緊的掩著蘇丞相的眼睛。

    蘇丞相爽朗的笑著，這孩子，越發(fā)的調(diào)皮了。卻絲毫不掩臉上的愛。五姨太在一旁陪著笑著，心里卻隱隱覺得欣慰，這一對(duì)父女終于不必像敵人一般對(duì)持著。

    “姨娘您可不能暗示爹爹喲，若是他猜不著啊，我今兒就把他涼在一邊。讓他看著咱們…….”蘇以莫一邊說著，一邊做了一個(gè)嘴的表情，甚是可愛，儼然一副十五六歲的姑娘般天真可愛。

    “好好好，姨娘不說，姨娘也想看看你爹爹吃癟的模樣吶?！蔽逡棠镆荒槣厍榈男粗矍暗母概?br />
    蘇丞相笑著佯裝怒道：“這莫兒可把姨娘都改帶壞了，越發(fā)的調(diào)皮了，看我改日怎么把你殺的片甲不留。”

    “好啦，好啦，臺(tái)階，抬腳，好了直走，對(duì)直走，小心繞開右腳邊，有桌子，好了，到了，聞聞看，能不能猜出什么來?！碧K以莫邊笑著，邊說道。

    蘇丞相深深嗅了嗅，下巴的胡子跟著翹了翹，一副慈祥的模樣，良久才說：“有上湯的味道，還有滾滾的水聲，還有海鮮的腥味，嗯，還有，還有什么呢？讓我看看。”說完迅速的拿下蘇以莫掩在他臉上的手，樂呵呵的笑著。

    蘇以莫在他身旁坐下，嬌嗔的嚷道：“我不依，不依，爹爹耍賴，大無賴，罰您三杯，小菊倒酒?！?br />
    蘇丞相驚愣的打量著這一桌子食物，最讓他驚嘆的是這桌子，紅木的桌子，中間放著一個(gè)爐，燒著騰騰的火，上邊放著鐵架子，架子中間空缺成一個(gè)圓形，剛好可以放下一個(gè)小鍋，鍋里白的湯汁，正滾滾翻騰著。桌上擺滿了各式尚未蒸煮過的生食，各碟盤盛著圍著鍋擺滿了兩圈，丫鬟正往里放著食物，面前擺放著碗碟筷子勺子，各自細(xì)描著盛開的木槿花，旁邊還放了一小碟調(diào)味料?！昂⒆?，你怎如此生出這般主意？哈哈，果不其然是我蘇穆懷的掌上明珠。這大冷天的吃著熱騰騰的食物比吃著半涼的食物要來的美味得多。還有這桌子，簡(jiǎn)直就是一件藝術(shù)品。哈哈……”

    一旁的五姨太也驚奇的打量著，這些年雖知這孩子聰慧，如今果然讓人驚眼相看。

    蘇以莫拿過柄上同樣印著木槿花的瓷器漏勺，這是她前些日子讓人專門定做的一套餐器，看著溫暖而熟悉。小心翼翼的往蘇丞相和五姨娘的碗里盛著食物。笑著說：“爹爹和姨娘試試這肉，沾點(diǎn)調(diào)料味道好極了，趕緊吃，要不一會(huì)老了可就很難嚼了?！?br />
    “味道不錯(cuò)，這孩子，可真真會(huì)吃，我蘇穆懷可是頭一次吃這么美味的一餐?！边呎f著邊笑著自己動(dòng)手往碗里盛著一些9成熟的魚片。

    一頓下來，吃吃笑笑說說的也就結(jié)束，蘇以莫是來這朝代里頭一次吃的有滋有味的正餐。這是她琢磨了許久弄出來的火鍋，也是在現(xiàn)代流行的大冬天最受歡迎的。

    蘇丞相笑著說，“蘭芝，回頭讓人照著莫兒的桌子也做一張，讓她們也嘗嘗這美味，這一頓吃得我可是回味無窮啊?！?br />
    五姨太笑著應(yīng)了下來。

    因著來傳，蘇丞相和五姨太正起身離去，并吩咐著蘇以莫，晚膳還得備他的份，這才相隨著離去，臉上的笑容至此一直沒少。平時(shí)一臉肅嚴(yán)的他，如今蕩然無存，此時(shí)他僅僅是位普通的慈祥父親。

    蘇以莫心滿意足的笑著送走了兩位長(zhǎng)輩，回頭讓人收拾了殘局。

    小菊也一臉開心的邊收拾著，邊說，“今兒老爺和五姨太可真是高興了，都笑得合不攏嘴。奴婢從沒見過老爺開心成這般。小姐可真是福氣之人。”

    蘇以莫笑著，心里如果盛放著花兒一般燦爛。一種家的溫馨無限蔓延。這才是她想要的，把從前沒有過的幸福，她通通要嘗試一遍，不管是親情友情。只是看著也是一臉笑意的小菊，心里甚是疑慮，小菊總讓她覺得，她有著一種特殊的身份，否則如何在這府上呆了這般久，且對(duì)一切都能那么的清楚。

    日子一天天的消散，距離上一次與凌遽見面已是十多天的時(shí)日了，他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并沒再出現(xiàn)，那初時(shí)夜夜起奏的笛音，卻也沒了音訊，使得她夜夜難眠。蘇以莫也漸漸忘了他的模樣，卻怎么也忘不了“途經(jīng)”的美味，每每想出門，心里想著他臨走時(shí)的話，卻不敢輕舉妄動(dòng)。

    這些日子父親時(shí)常過來用膳，今日得了機(jī)會(huì)，嚷著讓父親差人去“途經(jīng)”給她帶了萬千柔絲，以及各類招牌美味。蘇丞相笑著說，“還有什么美味讓我們莫兒如此念念不忘？那為父定要嘗嘗?！?br />
    晌午，父女倆正下著棋，小菊把丞相的隨從送過來的印著途經(jīng)紙樣的包裝卸掉，小心翼翼的用碟盤盛著端到兩人面前，滿滿的擺滿了棋桌。

    蘇丞相錚錚的看著，心里黯然一緊，良久才開口，“莫兒，這是從哪里來的？‘途經(jīng)’是什么地方？你可見過做這個(gè)點(diǎn)心的人？長(zhǎng)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