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的邂逅

    “然然，過了暑假你就上高中了，是個大人了。爸爸媽媽希望有的事情你能體諒我們...”

    “你們終究還是要離婚是嗎？你們都決定好了的事情干嘛還來問我？”

    “對不起，可是我和爸的感情真的已經(jīng)到了盡頭。媽、媽媽真的不想再這么痛苦下去...”

    “媽，你不要哭了。離了好，反而清靜了，大家都解了。我也不想每天回到家不是冷冰冰的房子就是無休止的爭吵?！?br />
    “然然，是我和對不起你。這樣，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說，我們肯定滿足你！”

    “不用了，就像你說的，我都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會像以前那么不知分寸了。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了。再說了，從小到大，你們一直用這個方法搪塞我，不膩嗎？”

    “...然然，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冷漠？媽難受...”

    “.......”媽，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墒?，我也難受。

    “顧然，你海報畫好了沒有？要開始去各班宣傳了啦！”王欣剛跑進教室，大嗓門便已炸開，中途還無意撞到了幾個同學。因為奔跑而產(chǎn)生的讓臉上的興奮表情更加顯而易見，一雙眼睛里閃爍的全是躍躍試。

    “要開始了嗎？等會，我還有一張就好，”相對于王欣的激動難耐，回答者的聲音稍顯冷靜。顧然被包圍在一堆海報之中，黑的長發(fā)隨意地扎成了發(fā)髻，框架眼鏡因主人的時不時滑落，遂被食指推起，“沒想到義賣活動會讓大家熱情那么高，都干勁十足呢。”說笑間，顧然手中的畫筆仍不停地在海報上揮舞著，連帶著校服也染上了零星彩。九月末的天氣依舊炎熱，教室中不停旋轉(zhuǎn)的扇也似乎沒起到多大作用，女孩的校服紐扣被解到第二顆，袖子拉到手肘，鼻頭上也沁出點點汗珠，卻莫名地讓人覺得清爽。

    王欣豪邁地往地上一坐，一口氣灌掉大半瓶礦泉水，神愜意：“當然啦，難得在學校里忙碌竟不是為了學習，這種感覺真不是隨便能體會的。再說，做的又是拍賣舊物募捐災區(qū)這么有意義的活動，大家怎么可能沒動力。哎呀呀，突然間都覺得學校里的一切都順眼多了！”

    “好拉，走吧，再不把宣傳海報送到各班，下午的拍賣活動就要開始了，”收拾好的顧然把一部分海報塞給王欣，率先走出教室后回頭輕笑，“你是說看一切都順眼了嗎？那包括老師和作業(yè)嗎？”

    “哎喲，真的是不想什么你提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格，我就喜歡蹦蹦跳跳，到處作怪。怎么可能不和老師嘴，安安靜靜地寫作業(yè)，連我爸媽都說我投錯了別。哈哈！”被戳到痛處的王欣不甘心地狡辯著，說話間肢體動作更加夸張，臉上的表情也更加精彩。

    看著王欣忘我的揮舞著海報小跑遠去，顧然一陣無奈，只得加緊腳步追上：“哎！王欣，你當心點，別弄壞了海報，那可都是我辛苦.......啊！”急于趕上提醒王欣，顧然并未看清走廊前方情況，在拐角處與人撞了個滿懷，手中的海報散落四處，自己也狼狽摔倒在地。

    “同學，你怎么樣？”抬頭眼光觸及之處是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如主人聲音一般干凈，指腹、手掌薄繭顯而易見，甚至還有些許細小傷疤，與普通男生很不相同。

    顧然抬頭，對方并沒有留著時下高中男生的流行發(fā)型，最簡單的黑板寸，很有夏天的味道。少年棱角分明，雖算不上英俊，卻平白給人一種熱血的感覺。

    避開對方的援助之手，顧然側(cè)身蹲起收拾地上的海報?！皩Σ黄?，我要是知道拐角處有個小姑娘向我奔來的話，我肯定會好好接住她的。我保證。”少年把剩余的海報交還顧然。

    “沒關系，謝謝?！奔傺b沒聽懂少年話中指責自己‘莽撞’之意，顧然道謝之后就要離開，卻被少年伸手攔下，努嘴示意顧然手中的海報。

    “你就是負責畫這次活動海報的人？有高二二班的吧？給我吧，”說著，便從顧然手里抽出一張海報，隨意看了幾眼“畫的還可以的嘛。對了，你是幾班的？”

    見顧然低頭不回答，少年輕笑：“怎么，是害羞了嗎？我們倆相撞一場，也算是認識了。我叫范磊.......”還想再說些什么，同伴卻在遠處呼喚，少年只得拿起一張海報離去“再見。”

    久未等到顧然追上，王欣返回尋找，看見范磊的背影和手中的海報疑惑：“咦？那不是范磊嗎？你們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沒有，就他問我要他們班的宣傳海報?！薄鞍パ?，你還這么無所謂，要是被李丹妮知道這件事，她肯定死你了?！?br />
    面對顧然眼神茫然的詢問，王欣再次咋呼開：“范磊就是李丹妮開學時到處嚷嚷說喜歡的那個人啊。就她在籃球場上看見了范磊，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年紀的女生對打籃球的陽光少年最沒抵抗力了。”

    順著王欣的話，顧然回憶起剛?cè)雽W時李丹妮四處跟人訴說自己的愛戀對象，甚至狂熱到每天午休雷打不動地到籃球場晃悠，那個人原來就是他啊。他的這副樣子，的確是蠻吸引女生的，不過一時的耀眼吸引有什么用，到最后還是會兩相生厭，分道揚鑣，就像.......

    苦笑地搖搖頭，顧然不客氣地打斷王欣的雀躍：“什么陽光不陽光、有抵抗力沒抵抗力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走我們就真的要來不及了。場上還有各個教學樓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要開始了吧?！?br />
    王欣這才想起自己的正經(jīng)事，整個人像被惹急了的小貓尖叫：“該死的，我這到底是什么腦子啊?？熳呖熳撸覀冋娴囊獊聿患傲?。我還要去拍賣會上淘寶呢，還有，我們說好的放學之后去吃冰的。太陽公公太毒了，我要投向冰的‘懷抱’！哈哈！”

    看著王欣拉起自己的手奔跑，馬尾因運動劃出活潑的弧度。顧然突然很慶幸自己有這么一個好朋友。她慶幸王欣的自來熟，軍訓時主動來搭訕自己，她依舊記得王欣著被太陽曬得微紅的皮膚，嘴角上揚地厲害“你好，我叫王欣。我就喜歡你這種姑娘，做個朋友好嗎？”；她慶幸王欣的人來瘋，想到什么就要去實現(xiàn)，她依舊記得一次王欣帶著自己逃晚自習去吃大排檔“啊......一有吃的我王欣就又活過來了！”；她慶幸王欣的別樣細心，體貼地讓人暖心，她依舊記得自己軍訓時餓的要發(fā)瘋，王欣從帽子里拿出一個雞蛋“快吃吧，早飯時我偷偷藏的。”

    有人說，好朋友之間存在的就是一面鏡子。顧然從王欣的身上能看到從前的自己，活潑陽光，對一切天不怕地不怕。顧然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自己當初早點發(fā)現(xiàn)爸爸媽異樣，是不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完整幸福的家；是不是自己現(xiàn)在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是不是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整天用冷漠和無所謂對待父母。每天回家面對再也不完整、沒有歡笑的空間，顧然不是沒有后悔過。如果在爸媽詢問自己意見的時候，沒有賭氣地隨便他們，而是哭鬧著不要他們分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這世上哪來的那么多不一樣？過去的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一切在名為‘時間’的仿佛永不衰老的清瘦少年面前都顯得那么渺小。既然不能逆轉(zhuǎn)什么、不能回到過去重新來過，那能做的，就是過好現(xiàn)在。不要千帆過盡，回頭審視過去，發(fā)現(xiàn)僅有的還是后悔。

    拍賣會總算是開始了，場上一下子熱鬧起來，各班都在各自的區(qū)域里賣力吆喝著。顧然和另一個學生負責收銀和記賬，只需要坐著就行。這也正合了顧然的心意，她向來不喜歡多動。而王欣在人潮中四處竄動，需找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口袋一陣震動，顧然拿出手機，署名是媽媽：然然，媽媽最近工作很忙，所以很久沒來看你。今天早點回家好嗎？媽媽燒你最喜歡吃的菜。

    顧然看著短信愣了許久，而后無言地輕抿，按下刪除鍵。

    拍賣活動舉行得很成，大家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放學，大家互道再見，三三兩兩地結(jié)伴而去。

    王欣單手搭上顧然的肩膀，眼中慢慢向往之意：“走，你之前答應我去吃冰的。我上次發(fā)現(xiàn)一家超好吃的，特別是里面的冰沙，你肯定喜歡的?！?br />
    握著手機的掌心微潮，顧然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你說的啊，不好吃你就完了！”

    “怎么可能，本小姐這么挑剔的嘴都沒意見，還怕收不了你！”

    “那吃好冰有興趣去吃火鍋嗎？來個兩重天?！?br />
    “啊......這大夏天的，不怕上火嗎？”

    “切，你就說你去不去吧?！?br />
    “Oay，難得我們家小然姑娘這么有興致，舍命陪美人哦~走著呀！”

    兩人說笑著走到車站時學生已經(jīng)沒有幾個，大多數(shù)都趁著難得的周五早放玩樂去了。這倒是讓顧然一眼就看到了早在車站的范磊與一群男生笑談著。兩人雖算是有過接觸，顧然也并沒有過多在意，很快收回目光。

    可是范磊卻沒有顧然這么想得開了，早在顧然與王欣走來車站時范磊就發(fā)現(xiàn)她們了，只是他想看看顧然會有什么反應。他知道自己的樣子在女生當中很受歡迎，便想試試顧然，可她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擒故縱？本來得不到的最喜歡，再加上顧然的相貌也是范磊喜歡的那類型，這下范磊只覺得事情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