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家花園里布置一新,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奢華的禮服,閃耀的鉆石,米其林三顆星主廚烹飪的美食,窖藏多年的美酒,這是一個宴會,一個連細(xì)節(jié)都做的完美無暇的宴會,卻不為利益,只為慶生。
連城雪站在角落里,冷眼看著這個奢華的宴會。
這里沒有什么是屬于她的,雖然她是這個家的主人的女兒,大女兒。
她的父母當(dāng)年是政治婚姻,沒有愛情,只為了利益結(jié)合在一起,而她就是那個利益的產(chǎn)物。一直都是保姆在照顧她的生活,而父母給她的只是足夠她用的錢,僅此而已。
她一直以為,一個正常的家庭就該是這樣的,但是五年前,父親接了一個女人回來,還有一個小女孩。
父親摟著女人,告訴她說:“這是你晴姨,”又抱過小女孩,“這是你妹妹?!蹦菚r候,連城雪在父親的臉上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神,后來才知道,那是疼愛。
那是年幼的她雖然不懂什么是愛情什么是家庭,但是也知道父親應(yīng)該只能摟母親啊,雖然她從沒見父親摟過,為什么還會摟著其他的女人呢?
沒來由的反感讓她倔強著不肯喊出口,父親有絲惱怒,女人卻勸住了他。
連城雪的生活因為這對母女的到來而發(fā)生了改變。
父親以前很少回家吃飯,現(xiàn)在卻經(jīng)?;丶页燥?,他還會抱著妹妹不停地旋轉(zhuǎn),逗得妹妹咯咯的笑的很開心,父親也會跟著笑的很開心,而晴姨就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在他們玩累的時候給他們擦擦汗水。
晴姨時常會下廚給連城瑾做一些好吃的,也會送一份給她,但她從來都不碰,因為油的甜膩的香味太過美好,她不喜歡。
而連城瑾的歡笑聲也灑滿了大宅的每一個角落,有時是因為父親送的一個玩具,有的時候可能是她小舅來看她了,哦對了,連城瑾還有個小舅,晴姨的――晉允晟,一個只比她大三歲的男孩,卻有著深邃惑人的眼睛。
連城雪對他有著本能的抗拒,不知是因為他是晴姨的還是因為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洞悉她所有的想法。
坐在泳池旁,細(xì)細(xì)的啜著雞尾酒,貴婦的味道很甜美,但是她只嘗到苦。
看著不遠(yuǎn)處,連城瑾穿著白紗質(zhì)蓬蓬裙,如小公主一般,偎在父親懷里,晴姨在一旁端著她喜歡的點心,耐心地喂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悅和溺。苦愈加強烈。那是誰的眼里都沒有她,即使他們之間只有幾步之遙。
連城雪心里騰涌不息,只想將這美好的一幕撕毀,狠狠踐踏,這樣才能平息心里的憤怒,其實平時在家這是很常見的,卻并不覺得多刺眼,但是,現(xiàn)在,在這個環(huán)境里,在這個她被全世界遺忘的地方,這樣的美好輕易挑起了她心里的憤怒,還有嫉妒。是的,她嫉妒,嫉妒連城瑾可以得到的一切。
別過眼不看,她怕再看下去,她真的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啪啪”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連城瑾也跑到泳池邊來了,伸手想撩泳池的水。
父親的聲音緊跟著響起,“玫玫,別跑那么快,小心摔著!”玫玫,那是連城瑾的小名,取意玫瑰,父親的玫瑰,滴,需要細(xì)心呵護。
那一瞬間,連城雪心里的憤怒如瘋草般狂長,“連城瑾只是跑快了點你就跟著不停叮囑,生怕她摔著,那我呢?我消失了半天,父親可有想到我不見了?”
憤怒的結(jié)果就是,連城雪趁著父親他們沒注意到這邊將連城瑾推下了泳池。
就好像瘋魔了一樣,連城雪在做完所有的動作之后,仍然怔愣著,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直到晴姨父親的大叫聲驚醒她,看著水里的連城瑾,連城雪后悔了,也不多想,就跳下水想將連城瑾就上來。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連城瑾被救上岸放在空地上做人工急救,晴姨幾乎癱在父親懷里。
“好在,連城瑾咳了幾口水出來后就醒過來了。玫玫,玫玫你嚇?biāo)缷寢屃恕保缫绦奶鄣闹钡粞蹨I。
連城雪臉蒼白地站在水里看著,茫然地盯著連城瑾。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想這樣的。
一道目光狠狠地盯住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灼出一個窟窿來,卻也一瞬間一開,因為玫玫被父親抱回去了。
是那個人,那個有著深邃眼睛的男人,不,男生――晉允晟?!八吹搅恕?!連城雪站在水里,渾身瑟瑟發(fā)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那個眼神。
她完了。只要那個人告訴父親,父親一定會將她趕出去的,她不想看到父親眼里的嫌惡。
慢慢爬上岸,跌坐在地上,一動不能動,剛才還熱鬧歡樂的花園,這時卻寂靜的像是一個墳場。
“為什么要這么做?”一雙的白的球鞋停在連城雪的面前,語氣森冷,寒如南極雪。
連城雪抬頭看他,黑發(fā)仍然地滴著水,原本溫潤如云的臉上,這是只剩下冷然,連城雪的眼神找不到焦距,只是茫然地定在他的臉上,不停囁嚅著:“我不知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仍微不可察的輕顫著。
“不要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下一次,不然我一定不放過你。”,少年的語氣森冷,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似是十分嫌惡她。
他就這么放過她了?連城雪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遠(yuǎn)去的背影,仍是癱著無法起身。
生日事件之后,連城雪對晉允晟的恐懼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幾乎是看見他能躲就躲。
晉允晟每天都會接連城瑾放學(xué),然后送她回家,再陪他姐姐聊一會就會回家,有時候也會留下吃飯,但是,也只是在晴姨的房間,晴姨親自下廚做幾個連城瑾和晉允晟都愛吃的菜,基本上不會和連城家其他人照面。所以,晉允晟看似成了連城家的???,其實是隱形???。
這些信息,都是連城雪聽們說的,一點一點在不經(jīng)意之間收集起來的。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只是從那次的事件過后,他會不自覺地收集關(guān)于這個男人的一切。
連城雪的爺爺,也就是連城家上任家主,是個喜靜的人,所以,當(dāng)年他創(chuàng)下偌大基業(yè)后,就在A市近郊的富人住宅區(qū)買下半片山頭,建了連城家大宅。連城家大宅占地極大,走廊多,不注意,就可能會走岔。
晉允晟在姐姐那里吃完晚飯,本來連城瑾想讓他多陪她玩一會兒,但是他還有事,就哄著連城瑾自己玩去,先溜出來了??赡芙裉焓歉吲d多喝了兩杯,平時很熟悉的路卻走錯了,隱隱聽見有音樂聲在走廊不遠(yuǎn)處傳來。晉允晟不自覺的就往樂聲的方向走去。
站在房間里,拉著心愛的小提起,一遍又一遍的拉著那首圣母頌。據(jù)說圣母頌的曲調(diào),能讓人得到心靈的平和,但是連城雪拉了很多遍,她的心境還是無法平靜。
她的腦海里還是不停的閃現(xiàn)晉允晟的笑容,那是對著連城瑾時才有的溺笑容。他會準(zhǔn)時接連城瑾放學(xué),他會牽著連城瑾的手一直把她送回來,他會縱容的看著連城瑾撒嬌,他會……他會對連城瑾做很多,但是卻吝于給她一個笑容。
琴聲開始變的混亂,剛開始只是個別音符出錯,接下來確實成段的出錯。
“夠了!“晉允晟實在是無可了。
作為一個對音樂有著癡狂熱愛的人,是不會允許另一個人在他面前演奏出如此糟糕的音樂的。
“??!“連城雪驚叫出聲,小提琴發(fā)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琴弦應(yīng)聲而斷。
臉上由有懼的看著門外,黑暗中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不屑一顧的一聲嗤笑,“就你這樣的水平還敢演奏圣母頌?“
連城雪還在剛才的驚嚇中,“你,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也不想在這,只是碰巧而已。連城雪,我原來以為你只是長的花瓶點,沒想到你的琴拉的也很花瓶。“
連城雪在瞬間的震驚后,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我是不是花瓶,不用你來心。至于我的琴技,我想,這個更不用你擔(dān)心,我并不需要依靠他來謀生!”
晉允晟的臉?biāo)查g冷
連城雪看著他臉,刺激他,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開心。在晉允晟臉突變的時候,她心里突然也被生生劃開了似的,生剌剌的疼。
“是,連城家的大小姐,自然是不用我心,有的是人會幫你打點好一切。”晉允晟自嘲道。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不留半點余地。
連城雪看著他的背影,為什么他每次留給她的只有背影,為什么他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小姐,我們到了”司機在前面提醒到。
“嗯”連城雪應(yīng)聲,卻沒有下車的意思,只是看著窗外。
司機于是不再說話。
這條路是連城家山下的一條路,連城瑾和晉允晟每天都會從這里下車,然后晉允晟牽著連城瑾送她回家,順便聽聽他每天在學(xué)校的趣事。
連城雪出神地看著兩個人走過,連城瑾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快樂,而晉允晟的臉上只有溺,眼波溫柔寧靜,完全不是平時的冷然深邃。
突然晉允晟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看向連城雪所在的車。連城雪下意識的往后一縮,隨即,不會的,他不會看見她的,車玻璃上貼了特制的玻璃紙,從外面看車內(nèi)什么也看不見,何況他們還離得挺遠(yuǎn)。
但是晉允晟的眼神,銳利的好像刺透玻璃,看見一切。
一連幾天,連城雪每天都會在這里等著,不為別的,只為能看看他。
第一章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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