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謝謝關(guān)心

    “你有錢就了起了，死了還能走？”郭小靜火氣也上來了，扭頭問安雅：“這人誰啊？嘴犯賤！”

    “你偶像他媽。”安雅說。

    憤怒的小宇宙終于冷靜了下來，郭小靜很沒骨氣的說：“不好意思啊，申總，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媽。”

    郭小靜發(fā)現(xiàn)申啟哲真有意思，這邊快打起來了，一個是他媽，一個是他媳婦，他居然還可無所謂的置身事外。高人，果然是高人啊。跟安雅小聲嘀咕了句：“豪門還真是事非多我”。

    “現(xiàn)在知道了吧，豪門闊太也是個不容易的活兒！”安雅回了她一句。

    申啟哲看著莫旋不悅的說：“這么早就回來了？”。

    李美芬知道申啟哲的脾氣，解釋道：“逛了幾個地方，沒意思就提前回來了。”

    應付這樣的一家人真累！安雅嘆了口氣，對安大東說：“我想見見嬸嬸。”

    “走吧，我跟你一起?！卑泊髺|說著，就徑自向門口走去。

    手被拉住，是申啟哲的，安雅眸中有淚說：“嬸嬸待我如同媽媽一樣，我必須得回去，你腿有傷不方便，先在家養(yǎng)著吧，我沒事。”

    申啟哲只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一起去見見這位素未蒙面的嬸嬸，可是，她拒絕了，他想，即便腿腳方便，她也不會愿意讓自己同行的，因為他知道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從心里認同過他們倆的關(guān)系。

    郭小靜及時解圍，攬著安雅的肩，說：“申總放心，安雅不會有事的。”

    申啟哲眸光微暗，只說：“有什么事記得打我電話，我讓司機送你們?！?br />
    “不用這么麻煩?！卑惭乓豢诨亟^。

    出了那幢豪宅，郭小靜問：“你看你，一時心軟，結(jié)果怎么樣？有錢人真沒幾個好東西！”當然，這話絕不包括她的偶像。

    安雅一陣惆悵：“可不是，有時真搞不懂他們有錢人的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

    “笨！當然是鈔票?！惫§o接口。

    安雅抬頭正好看到輛車，覺得非常眼熟，一想，可不就是趙東赫嘛。

    車門打開了，證實此人正是趙東赫！

    “正巧！”安雅看著眼前帥帥的男人說。

    “去哪兒？”趙東赫笑得溫暖。

    “安雅嬸嬸病了，現(xiàn)在正準備去看望她。帥哥要送我們?nèi)?？”郭小靜面對帥哥很是積極，全然把李韋拋在了腦后。

    “他怎么不陪你一起？他欺負你了？”。

    “謝謝關(guān)心，只是``````”安雅低仰頭看向滿臉關(guān)切的趙東赫，低聲道：“別再對我這么好，行嗎？”

    趙東赫，郭小靜都很不解，安大東則在旁邊呆著看戲。

    安雅放軟聲音：“我明白你想要什么，可是我給不了你，所以，別在對我好了，可以嗎？”

    “我喜歡你，我愿意對你好，有錯嗎？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br />
    “可是``````”

    “別可是了，咱們?nèi)タ磱饗鸢??！壁w東赫邊走邊說。

    安雅滿心的酸澀的望著眼前這間低矮的民房，記憶涌現(xiàn)，那時候嬸嬸經(jīng)常陪著她，告訴她生離死別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叫她要勇敢，要好好活下去。淚水落了下來，臥室的雙人床上形容槁枯的婦人，閉著眼睛，皮包骨頭似的，表情痛苦的蜷縮著。

    一瞬間，安雅的心都疼了，她跪在床邊哽咽著：“嬸嬸，嬸嬸，我是小雅！我回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我``````”

    “這丫頭真是``````”郭小靜在客廳里眼晴紅紅的，對著趙東赫低低的說：“這丫頭運氣總是那么差，你一事實上不知道泡泡的爸爸?！?br />
    趙東赫點頭。

    郭小靜回憶起往事，連自己想想都覺得難受，更何況當事人呢？

    “伯父伯母十幾年前就過世了，之后的幾年，安雅寄居在這里，嬸嬸待她很好，總是護著她，給她最好的，只是嬸嬸腎不好，總是很虛弱。七年前，安雅被人下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她不敢告訴嬸嬸，一個人惶恐無措的跑去報警，不但沒抓到兇手，反倒惹來一堆流言蜚語，那些惡毒的語言足夠摧毀那個時候的她！兩個月后她懷孕了，碰巧那天安大東輸了錢，一身酒氣的對安雅一通拳打腳踢，安雅不堪忍受，拿了藏在嬸嬸那里她父母留給她的一筆錢，連我都沒講一聲，就一個人偷偷去了國外，那個時候她那樣小，人生地不熟，還要養(yǎng)個孩子。她總不肯說這幾年的事，可是我知道，一定很苦?！?br />
    趙東赫憤怒握著拳，滿眼心疼的看著臥室里的安雅，將她自地上拉了起來，緊緊的擁在懷里，許久，只輕聲說：“別哭，有我。”

    “那年我就這么走了，嬸嬸一定很氣我，氣我不和她說。就算是回了國，我也瞞著她，我怕，我怕她還在怪我，不肯原諒我。”安雅抱著趙東赫大哭，傷心極了。

    “傻孩子，回來就好?！贝采系膵D人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模糊不清的安雅。

    “嬸嬸，對不起，對不起?！卑惭派锨白プD人瘦弱的手，不斷重復著“對不起”，她有太多的對不起了，她不該不告而別，不該將她獨自留在這個有著安大東的地方，不該瞞著她``````

    “小雅不哭，嬸嬸能再見你一面，嬸嬸高興，不哭了?！眿D人激動著，臘黃的臉淚眼朦朧。

    “嬸嬸，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醫(yī)院，好不好？”

    “你叔叔說你結(jié)婚了。”她看向趙東赫，虛弱道：“他就是你丈夫嗎？”

    “嬸嬸，我們送您去醫(yī)院，車就在外面。”不等安雅答話，趙東赫拉著婦人的手，一抱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安雅不知道這樣的嬸嬸還能支撐多久，可是除了醫(yī)院，還有什么地方能夠繼續(xù)延續(xù)嬸嬸的生命？即使知道希望不大，她想，只要能替嬸嬸多延續(xù)一分鐘的生命也是好的。

    醫(yī)院里。

    安雅望著病床上的人，再次痛哭失聲，晚了一步，剛才明明還同她講著話的嬸嬸怎么可以，怎么能``````

    “丫頭``````”郭小靜哽咽著抱住安雅，語不成調(diào)，原本想著安慰好友幾句，不想一開口，自己也跟著痛哭了起來。

    “怪我，如果我肯早點回來見她，嬸嬸也不會這么快就``````”

    這一夜的安雅再一次見證了死亡，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不能在愛的人還活著的時候多陪陪她，她想，這世界上再不會有人在寒夜里摟著她，對她說生離死別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嬸嬸的葬禮結(jié)束后，安雅回到申家，將房門反鎖，她不說一句話，腫著眼睛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她既然可以大發(fā)善心的同意肖蒙蒙的請求，將兩個月的寶貴時間投入到一段糾纏不清的假婚姻里，為什么就舍不得分給嬸嬸一些？她蜷著身子，閉著眼，淚水滑過。

    門被申啟哲用鑰匙打開，眼里閃過一絲驚愕，他看著坐在窗戶上仿佛隨時都會跳下去的安雅，心臟第一次有了漏掉一拍的感覺：“你要做什么？下來。”

    扭頭看著申啟哲略微緊張的表情，安雅冷笑一聲，不說話。

    “我讓你下來。”見安雅半天無反應，申啟哲只得放緩語調(diào)說：“下來，聽話。”

    安雅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申啟哲正試圖一步步向她靠近，她勾起唇角，望向天邊那抹紅云：“我才不會笨得自殺，至少現(xiàn)在不會。”

    松了口氣，心跳恢復正常，申啟哲知道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輕柔的說：“下來吧，那兒危險?！?br />
    “沒事，我只是想吹吹風?！卑惭庞盹L，似自言自語般：“這么多年她一定過得很不好，她要我放過安大東。可是當年她為了我，明明起過殺安大東的心，她以為我不知道，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她總是這樣，什么都為我想，可是我做過些什么？我為她做過什么？”

    “因為她愛你，不希望你冒險?！钡谝淮紊陠⒄苓@樣試著開導一個人。

    “我知道。爸媽去世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墒乾F(xiàn)在嬸嬸走了，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可以這么狠心?！?br />
    不知何時，申啟哲已然立在她身后，撫上她冰涼的手，說：“都過去了。”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彼碜酉蚝螅麄€人靠在申啟哲懷里。

    申啟哲抱住懷里的人，雙臂用力，緊緊的：“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許久。

    “申啟哲。”

    “嗯？”

    “我餓了。”

    “那就下樓吃飯?！?br />
    李美芬看著一同下樓的兩人，瞧著莫旋冷下臉，便尖酸刻薄的說：“還要人請著吃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看著莫旋和李美芬，申啟哲陰沉著臉：“這個家的女主人是她，不是你們?！?br />
    安雅也跟著申啟哲坐下。

    “啟哲，小姨沒別的意思，只是菜都涼了，怕影響了安雅的胃口。”莫旋打著圓場。

    這話說得，安雅越聽越覺得不是個味，只得崩著臉努力咽下一口飯。

    實在沒什么胃口，安雅放了碗筷上樓，安雅頭也不回的進了客房，突的手腕被握住，扭頭看向申啟哲那雙幽深的眸：“你干什么？”

    “今晚陪我睡。”申啟哲拉著掙扎中的安雅走向臥室。

    “不?！?br />
    “別忘了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