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錢唯一帶著楊景雄如約來到圖書館門口。老遠就看到有個女生抱著書站在圖書館門口,錢唯一細細打量,那女生大概一米六五高,中長發(fā),鵝蛋臉,一側頭發(fā)梳到耳后,而另一邊的則留在前面遮住了側臉,臉上顯然精心妝扮過,細眉毛,大眼睛,鮮紅的嘴唇。上面穿了件碎花小洋裝,下面是條雪紡紗裙??傊?,這位師姐長相還是能抓住人眼球的,不過和錢唯一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是唐娜師姐吧?”錢唯一大步走上前,問道。
“是呀是呀,你是錢唯一?”唐娜沖著錢唯一淺淺一笑,隨即,她注意到跟在錢屁股后面的楊景雄,狐疑地問道:“這位是...”
錢唯一也很奇怪,回頭看了楊景雄一眼:“你們不認識?”
楊景雄十分尷尬,趕緊自我介紹:“師姐你好,我是楊景雄,上午你打的就是我的手機?!睏罹靶墼趯W校很少參加什么社交活動,平時的業(yè)余生活,除了踢球就是窩在宿舍打擼啊擼,哪有機會結識唐娜這樣的女生。他的手機號碼,不過是唐娜輾轉幾道打聽到的而已。
“哦,哦,楊同學你好?!碧颇鹊箾]覺得什么,隨意打了聲招呼,接著說:“那我們趕緊進去吧?!庇谑侨瞬饺雸D書館,找位置坐下。
錢唯一一看,哎喲這位置選的好,正巧在他的那座黃花梨神龕前面。他的神像肅立在神龕之中,說不上寶相尊嚴,但也頗有幾分氣勢。只可惜,現在只有楊景雄一個信徒,香火還稀薄得很。
“錢唯一同學...錢唯一?”唐娜小聲喚道。
“哎...師姐,那啥,我們開始吧?!卞X唯一想著香火的事,不經意走了神。
“好?!碧颇揉青堑貞?,又沖錢唯一甜甜一笑。她從隨身的包里拿出資料擺好。兩個人隨即開始,唐娜先是詢問了一些術語的譯法,錢唯一讓楊琪去看,把想法說出來,然后他再轉述。楊琪發(fā)現這些詞匯有難有易,有一半她能直接解答,還有四分之一需要向唐娜詢問詞匯的相關背景知識才能給出合適的譯法,最后四分之一楊琪一時也沒法解答,但也給唐娜開了書單讓她去查。唐娜發(fā)問得認真,錢唯一(楊琪)解釋得仔細,兩個人有來有往,雖然在圖書館里只能小聲交談,但氣氛倒也熱烈。
這讓坐在一邊的楊景雄十分尷尬,他坐在一邊無事可做,又插不上話,兩個人交流過程中幾乎忽視了他的存在。沒一會兒就借口上廁所溜走了。
楊景雄這個大燈泡走后,現場的氣氛更加曖昧。錢唯一正坐在桌子前,唐娜則微微向錢唯一傾斜,上半身前探,看起來好像偎依在他懷里一樣。不知有意無意,唐娜的胳膊好幾次碰到他身上,膝蓋也有一兩次,錢唯一佯裝不知。
就這樣說了半天,唐娜又拿出已經譯好的稿件向錢唯一請教,錢唯一(楊琪)對照著原文,一邊看一邊提建議,等到看完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唐娜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驚道:“哎呀,都已經這么晚啦?!彼酒饋斫又鴮﹀X唯一說:“今天收獲好大,唯一,真是太感謝你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吧?!?br />
“好?!卞X唯一也不推托,自己坐在這里說了四個多小時,雖說沒動腦子,起碼口舌費了不少,一頓飯是吃得的。不但要吃,他還掏出手機,給楊景雄去了個電話。
“喂,你小子上個廁所去了那么久,上哪浪去了。師姐要請咱們吃飯,你趕緊過來?!?br />
“我說一哥,你就放過我吧。下午你是沒覺得,我在旁邊可是別扭壞了。美女請你吃飯,你就好好去吧,別再讓我跟著當電燈炮成不?!?br />
“哦,那行,你去飯店等我們也行,”錢唯一完全不理會楊景雄在那頭說什么,在電話這頭自說自話,替他做了決定。他一偏頭,問唐娜:“哎,師姐咱們去哪吃呀?”
“哦,是情緣...”唐娜目帶嬌嗔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師弟啊,外語水平是很高,怎么像截木頭。自己約他吃飯,非把那個楊景雄帶上干什么。那個誰也真是,下午還算識趣,到了晚上怎么就不上道了,待會非給他點苦頭吃。
“喂,師姐說了,是去情緣。好好,你知道在哪是吧,快點來,我們等你?!卞X唯一說最后四個字的時候加重了音量,也不管楊景雄在那頭怎么推托,直接把電話掛了。
“師姐,咱們走吧?!?br />
“好?!?br />
他們倆沒有直接去飯店,唐娜先回宿舍把書和筆記放下,順便補了妝才出門。即使這樣,兩人還是在飯店等了半天,楊景雄才扭扭捏捏到了。
楊一坐下,氣氛就變得十分尷尬。情緣是家主題餐廳,店如其名,目標客戶群體是大學里眾多的情侶,來這里吃飯的都是一對一對的,店里連張大的餐桌都沒有。全部都是只帶兩個座位的小桌子,錢唯一和唐娜一人一個占完了,楊景雄只得招呼服務員給自己拿個圓凳,憋屈地擠在過道上。
三個人坐定后,唐娜把菜單遞給錢唯一,讓他點菜。錢唯一接過來一看,全是相思淚、火山雪、醉生夢死一類不明所以的菜名,于是又把菜單推回去給唐娜。唐娜推辭兩句,點了四五個菜,又問倆人喝什么,錢唯一和楊景雄一人要了一瓶江小白,唐娜自己點了瓶rio.
三個人圍在桌子邊說了會話,一會菜端上來,全是些模樣精致,口味清淡的果蔬,量還特別少。錢唯一是個無肉不歡的人,對水果蔬菜提不起興致;至于大燈泡楊景雄同學,就更沒有什么食欲。兩個人都吃得索然無味,只有唐娜自己一邊對倆人說著快點吃別客氣,一邊筷子不停。
菜沒法吃,兩個大男人只得頻頻舉杯,就著酒咽幾口菜。唐娜也喝了不少,一瓶rio下肚,換個口味又要了一瓶。這種飲料號稱雞尾酒,其實酒精含量并不高,更像是果汁,充其量算啤酒。但三人之中,最先有醉酒跡象的,竟然是她。
只見唐娜臉色微紅,話也慢慢多了,說她不容易,在宿舍里受其他女生排擠,有心出去租房住又擔心自己一個女生不安全。又攤上個滅絕師太導師,喜怒無常,摳門,還使勁壓榨她。別的導師都給研究生發(fā)工資,她除了學校發(fā)的補貼,一分錢拿不到不說,活還是其他人的幾倍。就拿眼下的課題來說,十幾萬字的文獻資料,叫她一個人翻譯,還給她限定了期限。她愁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說到傷心處,唐娜竟然嚶嚶嚶低聲啜泣起來。
錢唯一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師姐,并非只想請教幾個問題那么簡單,而是想把手頭整個翻譯任務都甩給他干。不但要他干,還要他免費地干,不但免費地干,還要全心全意充滿激情認真細致地替她干?,F在唐娜在等,等熱血的師弟跳出來高喊一句“師姐不要哀愁,我來替你分憂!”
但錢唯一沒這么做,他不接話茬,只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唐娜,猛灌“師姐放寬心”,“再堅持堅持,就能守得日月見云開”,“再熬一年,等畢業(yè)了就能擺脫那老妖婆了”之類的心靈雞湯。
三個人從七點吃到九點多,偌大的餐廳里也是剩下他們三個顧客。宿舍十點關校門,飯店也快打烊了,唐娜還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哭訴。不得已,楊景雄只得起身,先去把賬結了。
“師姐,咱們得走了,再不走回不去啦?!卞X唯一對唐娜說。
“好...好,我們走?!碧颇弱怎咱勠務酒饋?,臉上還掛著淚痕,宛如一朵被暴風雨摧殘過的白蓮花。
錢唯一見狀趕緊上去攙住她,楊景雄在后面幫忙提著包。
兩人一路跌跌撞撞,總算趕在關門前把唐娜送到宿舍樓門口。唐娜從楊景雄手里接過包,跟兩人揮手道別,向里面走去。這才邁出兩步,她突然轉身,一把抱住錢唯一,趴在后者肩膀上大哭。
“唯一啊,你一定要幫幫我。”
錢唯一暗罵一聲戲精,一邊輕拍唐娜后背,好生寬慰道:“學姐放心,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我?!?br />
唐娜繼續(xù)趴在他肩膀上,也不搭話,就是嚶嚶嚶哭。這時已經到了鎖門時間,宿管阿姨拿著鐵鏈站在門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倆。
“哎,師姐,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你看宿管阿姨還等著鎖門呢?!?br />
唐娜還是不動,錢唯一覺得她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了。只好連拉帶拽把她從自己身上弄下來,大門。阿姨咔嚓一聲,落了索。
總算送走了這尊神,錢唯一兄弟倆都松了口氣。回去路上,楊景雄吞吞吐吐地對錢唯一說:“一哥,你得留個心眼,我打聽過了,這女的名聲不太好?!?br />
錢唯一不說話,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了然。
12、你是我的綠茶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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