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相（2）

    “發(fā)生了你?！倍綄碱^都擰到了一起，似乎是在埋怨對方。阿須蕾也在一旁擺出一副“你還有臉說！”的表情。

    “我們沒有預料到，該上鉤的還沒上鉤，不該上鉤的卻偏往坑里跳。更沒想到你居然會變形術(shù)，而且技術(shù)如此純熟--你是精靈魔法系的吧。連我的得意門生都沒識別出來，假寶石也被騙走了?！?br />
    聽見督導鮮見地稱贊自己，方衍害羞地笑了，阿須蕾見狀不屑地哼了一聲。

    “后來阿須蕾看見原本應該已經(jīng)被限制的安迪女友再度出現(xiàn)在宴會廳，嚇了一大跳。”督導簡直笑得合不攏嘴，阿須蕾幾乎已經(jīng)是對他怒目而視了。

    “不過當我本人見到阿須蕾時，你那些伎倆馬上就陷了?！倍綄ЫK止了方衍的得意忘形，“我們還發(fā)現(xiàn)，原本為了追捕犯人上躥下跳的你突然不見了蹤影，立刻想到你可能變身成了那個女人?！?br />
    原來最終還是被拆穿了，方衍有些氣餒地說，“引以為傲的變形術(shù)到頭來誰都沒有騙倒?！?br />
    “別這么說，起碼栗梓汀是真上當了，他還把‘蹤跡’交給了你?！?br />
    “說起來，魔法部是怎么弄到安迪‘蹤跡’的？”方衍好奇地問道，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沒有追捕到他。

    “頭發(fā)?！倍綄ё载摰卣f，“你忘了？安氏當家曾經(jīng)給過我兩根安迪的頭發(fā)?！?br />
    原來是這樣！方衍對眼前的男人肅然起敬，原來從安氏夫婦入座的那一刻，他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布起了局。

    “阿須蕾之所以在屋上找到我，靠的也是頭發(fā)的‘蹤跡’，你們知道我和安迪在一起！”方衍推測道。

    “我原本猜測你也想偷走血歐泊，所以并沒打算救你，畢竟你在觀賞寶石的時候神情太投入了?！备适鑴e在書架上取了本書又放回原處，在方衍看來他像是掩飾自己的判斷失誤，“不過阿須蕾堅持要來找你，她堅信你不是這種人。在這種小事我一般都聽她的，畢竟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自己差點連命都交待了，督導居然輕描淡寫地說是“小事”！方衍憤憤不平。不過，沒想到阿須蕾平時對自己總是冷若冰霜，關(guān)鍵時刻卻如此信任自己、甚至救了自己一命。他的心里泛起一陣暖意，仿佛之間，林間田地里開滿了花。

    想著想著，方衍的臉就紅了，為了掩飾他只好說：“可是阿須蕾看得比我更投入啊?！彼D(zhuǎn)向阿須蕾，“你凝視寶石的那個表情，我當時都以為你著了魔。”

    “我的任務是做一個復制品，當然需要仔細觀察?！卑㈨毨俨粷M地說道，“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厄運之石’之類的鬼話吧，說到底那些都是心術(shù)不正之徒的心理作用罷了?！?br />
    “這樣啊……”方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徹頭徹尾誤會她了。高腳杯中的寶石和真品相比完全看不出差異，她的復制咒爐火純青，令方衍佩服到五體投地。也難怪甘疏別敢于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付與她。

    “你做的復制品太逼真，簡直能瞞天過海?！彼芍缘馗袊@道，“難怪安迪復活失敗，他用的根本就是假‘復活之石’?！?br />
    “即便寶石是真品，也不會令亡靈復活?！倍綄У膽B(tài)度斬釘截鐵，這是他第二次提出“復活之石”無用論。

    “說不定呢?！狈窖芴煺娴貑?，“沒試過怎么知道？”

    “如果我告訴你……有人試過呢？”督導瞪了方衍一眼，挑釁地問。

    方衍楞住了，難道真有人曾經(jīng)嘗試過復活尸體？畢竟所有同“復活”與、“馭尸”相關(guān)的魔文都被魔法部勒令用了。

    他覺得自己剛才太唐突了，想轉(zhuǎn)變一下話題：

    “對了，那條魔鬼魚是怎么回事？我原以為是自己死前產(chǎn)生的幻覺，但現(xiàn)在覺得應該是真的吧？” “那叫蝠鲼好嗎？一點文化都沒有?！卑㈨毨侔琢怂谎郏f道，“這是商業(yè)機密，拒絕回答。”

    又是商業(yè)機密！在救命恩人面前碰壁，他也只好默不作聲。

    “安迪呢？他怎么樣了？”他突然想起來一直忽略了關(guān)鍵人物。

    “正要和你說這個事情?！倍綄拇锾统鲆粋€小玻璃瓶，“你親口答應栗梓汀要把這個交給那個人。我看你睡了三天，傷也好的差不多，是時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了?！?br />
    “三天！我居然睡了那么久！”方衍驚呼，“還有，我什么時候答應過……”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在偽裝成督導的時候的確說過會把“東西交給那個人”，但那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為了不被戳穿而采用的緩兵之計?？磥矶綄詫ψ约杭侔绯伤氖聭押拊谛?，以至于居然讓一個傷員去跑腿！

    “那個人是誰？”

    “一個擅長招搖撞騙、裝神弄鬼、故作玄虛靈媒?？傊?，今晚八點，國家公園占星臺。”督導不情不愿地回答道。、阿須蕾再度嘆了口氣。

    “瓶子里是什么？”方衍擺弄著手里的小玻璃瓶，一團銀的云霧在其中翻滾。

    “安迪的靈魂。別摔碎了，要是讓他再跑出來就是你的命數(shù)了?！倍綄χ謬樀馈?br />
    方衍嚇得手一抖，差點當場就把瓶子摔在地上。安迪自己也一定沒料到惡貫滿盈的兇靈居然被收納在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等待正義的審判。方衍感慨萬千，他想到了亡靈在屋上的所作所為，仍覺得心有余悸。

    他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訴了他們。督導聽后沉默了許久，說道：

    “我們沒有辦法規(guī)范每個人的行為準則，只能等待惡行發(fā)生后再去懲戒。但無論如何，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安迪現(xiàn)在的下場不過就是他的報應而已?！?br />
    “他所說的‘先驅(qū)’是什么人？”方衍還有一件沒懂的事，“安迪曾說過，他復活的目的就是為了效忠先驅(qū)?！?br />
    “一個我們一直在找的人?！倍綄牭竭@個詞時顯得很抵觸，他抬手示意方衍不要再問。

    “對了，這是栗梓汀讓我給你的，說是有個魔法部的女生讓他代為轉(zhuǎn)交?！倍綄м揶碇f給他一張便箋。

    他接過紙條，看見上寫著“邢遙”二字和一個通信地址，立即想到這是那位白魔導師的聯(lián)系方式，甚為感動--沒想到她不僅記得自己，還通過栗司長轉(zhuǎn)交了便箋。

    他在自認為瀕死的時候曾經(jīng)想到再也無法答謝對方，當時覺得十分遺憾，而現(xiàn)在的感覺猶如重獲新生，他決定等自己傷口愈合之后就和她取得聯(lián)系。

    “現(xiàn)在的年輕人辦事真迂回。” 督導罕見地微笑道，“總之，恭喜你正式加入便利館?！?nbsp;“我合格了？”方衍驚喜地問，好消息接踵而至，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督導示意他看看自己的帆船扣，果然，上面“實習”兩個字的刻痕已經(jīng)不見了。

    “我以為我這次表現(xiàn)得很糟糕，沒有看出寶石是復制品、擅自追討亡靈，還差點害得自己丟了命……”他慚愧地分析道。

    “你的腦袋確實不靈光，又莽撞，還很不經(jīng)打?！倍綄ы樦窖艿脑捳f下去，全然不顧對方忿恨的眼神，“不過你在財富面前依然保持自我，經(jīng)受住了。另外，易形術(shù)也算是比較稀罕的技能，今后會派得上用場?！?br />
    聽到督導再度稱贊自己，方衍心里覺得很受用。

    “還有件事，你來我們這里的原因我大致已經(jīng)聽阿須蕾說了。我必須要告訴你，說什么不遵守預言就會遭報應完全都是她編出來嚇唬你的，目的是讓你留在這里?！倍綄в珠_始揶揄阿須蕾，“看到你只剩半條命，她都快急哭了?！?br />
    阿須蕾賞了督導一個大大的白眼。

    其實方衍心里大致也猜得到她是在騙自己，只是不知道她這么做的原因。

    “你為什么要我留下來？”他向她提問。

    阿須蕾沒有回答，督導接過問題說，“一個擅長招搖撞騙、裝神弄鬼、故作玄虛靈媒告訴她，你能帶給我們‘先驅(qū)’的下落。”

    “可是我一直都在外部，從來沒聽說過什么‘先驅(qū)’！”

    “所以才說靈媒都是招搖撞騙、裝神弄鬼、故作玄虛的家伙嘛”督導總結(jié)道。

    “我跟栗子說過，如果你更愿意去魔法部的話，他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卑㈨毨賴烂C地說，她在等待對方的決定。

    “不，我想繼續(xù)留在這里。”方衍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次沒能看到你急哭的樣子太可惜了，下次一定爭取?！?br />
    阿須蕾肺都氣炸了，她把魔桿從袖子里甩出來直指方衍的鼻尖。督導開始唉聲嘆氣，仿佛從此多了一個累贅一般--在方衍看來，他一定是故作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