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淤痕

    六月的天氣熱的驚人，河道兩邊的柳樹都無精打采的晃動著枝葉，連知了的叫聲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河道上游是一個水閘，此時一群十五六歲小孩正在水閘邊上用自家結(jié)的網(wǎng)兜堵魚，這炙熱的陽光把一個個小孩曬的背脊黑黝黝的，好像是一個個泥孩一樣。

    這河水以前是清澈見底，但近些年由于工業(yè)污染水質(zhì)漸漸的變了些模樣，里面雖然能抓的到魚蝦，但是也沒有人愿意去吃，只有這些個孩子抓個不亦樂乎。

    陳玉蟾正蹲坐在河邊上，一手拖住下巴，眼睛不停的向遠(yuǎn)方的水閘張望，另外一只手里拿著一枝小小的柳枝，不停的抽打著面前的河水。一片片的水花蕩起，更遠(yuǎn)出的河面上出現(xiàn)無數(shù)個小小的漣漪。

    他臉上出一絲絲的渴望，但他望了望不遠(yuǎn)處，忽然又嘆了一口氣，繼續(xù)狠狠的抽打著水面。

    遠(yuǎn)處一個正在石頭縫中索的胖小子忽然大叫一聲，連蹦帶跳的爬上岸來，手臂不住的抖動，陳玉蟾眼睛猛然一亮，扔掉手中的柳枝，起身跑了過去，一把抓住那小胖子的手，一個小小的螃蟹正緊緊的夾在胖乎乎的小拇指上。

    “小胖，你完蛋了，你看，這叫星星出全螃蟹，這下子，不到晚上星星全出來，這螃蟹是不會松開的!”陳玉蟾胡掰道。

    這個叫小胖子忽然驚慌起來，“陳，你都沒有下過水，你怎么知道不到星星全出來這螃蟹不松開啊！”

    陳玉蟾眉宇間微微出一點的厭惡，但只是一霎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給你說過不要給我起外號，玉蟾是天上的月亮，不是！還有這螃蟹的事情可是我爸說的?！?br />
    小胖子搗蒜似的點頭，但是聽到這螃蟹的事情陳玉蟾家老頭子說的，臉上一陣的沮喪。“那完蛋了……”小胖子一邊狠狠的住被螃蟹夾住的手指一邊道：“陳月亮，那有沒有說什么有什么方法把這螃蟹去掉啊？”

    陳玉蟾稍微沉吟了一下，忽然喜上眉梢的道：“有了，我記得我爹說過，用……”說道這里他故意的停住話語。

    這小胖子正一邊狠狠的住小拇指減輕疼痛，一邊豎起耳朵仔細(xì)的聽，可這陳玉蟾卻是說到正當(dāng)緊的地方便不在說話了。

    “小胖，我這方法可不能白給你說了，你看……”

    “哎喲……我的哥哥唉，你說，你要什么，就是要了我拿把木頭做的槍我都給你！”小胖子說完這話臉上卻是一陣，也不知道是手疼還是心疼。

    當(dāng)時正是小兵張嘎這電影熱映的時候，電視上隔三差五的就播放一遍，小胖子爸爸是木匠，卻是給小胖子做了一把逼真的木槍，可羨慕壞了陳玉蟾，但平時這胖子極其珍貴，別人上一下都不行，想來是這會兒手疼的受不了，連心愛的木槍都能割舍了。

    陳玉蟾微微一愣，眼睛往河中看了兩眼，又往遠(yuǎn)處水閘哪里看了兩眼，再想想木槍，一時間難以取舍。

    “哎吆……哥哥唉你快說啊，你看我這小拇指都流血了……”

    陳玉蟾看了看小胖子小拇指上正在打秋千的螃蟹狠了狠心道：“這樣，我不要你的木槍，奪別人心愛之物可不是我的作風(fēng)。恩，你教我到河里鳧水吧!但是千萬別給我爸說！”

    這小胖一聽說不要自己的木槍，什么都答應(yīng)了下來，“放心，不就是教你鳧水嗎？一會兒就讓你學(xué)會，要是我給說了，我以后進(jìn)水就被螃蟹夾住?！?br />
    陳玉蟾一看自己的計策成，他裝模做樣的對這螃蟹作了個揖，讓小胖子閉上眼睛，口中喃喃胡亂念了幾句，手指輕輕的在螃蟹背上彈上兩下，這螃蟹果然是鉗子一松，掉落在河邊上滾了兩滾，就進(jìn)到了河里了。

    “好了，小胖，快帶我去鳧水吧！”

    小胖子睜開眼睛，看了看小拇指上的痕跡，又四下看了看道：“你剛才念的是什么?。吭趺匆荒钸@螃蟹沒有了？”

    陳玉蟾笑道：“這可是我爸傳給我的，想學(xué)的話，先教會我鳧水，不然免談?！?br />
    小胖子向遠(yuǎn)方看了看道：“你不怕看見你進(jìn)水里?。俊?br />
    陳玉蟾道：“我爸？這會兒他肯定在忙著燒他的爐子呢！上哪兒會來這兒，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肯定是不知道！”

    小胖子點了點頭，揮下手道：“要學(xué)鳧水就先到這淺的地方，來來來，我教你狗刨……”

    陳玉蟾長這么大，卻是下水，心中不免有些膽怯，往河中走了兩步，忽然腿上好像撞到一個什么東西。這東西卻是和自己的腿一觸即開，陳玉蟾嚇的驚叫一聲，嘩啦嘩啦的蹚著河水，飛快的向岸上跑去。

    小胖子轉(zhuǎn)身疑惑的道：“，怎么了？”

    “這水里有東西，剛才碰到我的腿了！”

    “嗨……這水里到處都是小魚，肯定是小魚游動撞到你腿上了！快點下來，在岸上你膽兒挺大的，怎么一到水里你就跟隔壁的三丫一樣，磨磨唧唧的！”小胖子撩了一把齊腰的河水洗了洗臉道。

    陳玉蟾最聽不得別人激自己，聽小胖這么一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向這河水中走去……

    這河不遠(yuǎn)處一個黃土堆上，一個帶著墨鏡的中年人牽著一個和陳玉蟾年紀(jì)相仿的小姑娘，仿佛在說這什么，手卻是指向陳玉蟾和小胖子。

    陳國華正汗流浹背的端坐在一個的爐子面前，這爐子倒是很普通，好像一個煎藥的鍋，只是大了許多，爐子下面堆滿了木材，一陣經(jīng)久不息的嗶嗶啵啵的聲音在這房間里面回蕩。

    只見他抹了一把汗水，雙手合十，對著那大爐子口中念道：“意為即為，意止即止，求丹取鉛，心意迎之，收火入鼎，以意送之，烹煉沐浴，以意守之，溫養(yǎng)化，以意成之……”

    最后一個字尾音剛剛消失在他口中，這丹爐一陣的晃動，好像是這丹爐之中有什么活物要沖出來一樣，陳國華兩眼出激動的神，但這一絲激動轉(zhuǎn)眼便被他深深的隱藏在心底，他顫抖的用那雙粗糙的大手在這滾熱的丹爐上了兩。

    “等待多少年，家族中多少人因為這個丟了命，這金丹終于要練成了！”

    這丹爐搖晃了一陣就慢慢的減輕的了搖晃的幅度，陳國華眼睛不敢有一絲的離開，死死的盯住這丹爐，生怕眼睛挪開一會兒，這丹爐再有什么變動。

    一滴滴的汗水從陳國華的下顎快速滴落，在屋內(nèi)土質(zhì)地板上砸起一個一個黑的小坑。忽然窗外傳來一聲呼喚，“大哥，大哥，你快出來看看玉蟾的腿！”

    陳國華卻仿佛是沒有聽見這呼喚聲一樣，還是動也不動的盯著面前的丹爐，手上的干柴被他習(xí)慣的又加了幾塊，一蓬火星帶著黑煙隨著火星往上竄去，一直飛到被煙熏的漆黑的梁上。

    外邊又是幾聲急切的呼喚，陳國華聰耳不聞，帶上一雙厚厚的棉布手套，的搬開爐子的蓋子，這爐子蓋子分量絕對不輕，只見王國華的額頭上手臂上的青筋都高高鼓起，好似一條條在游動的蚯蚓。

    一股白煙從這爐子中冒起，一股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陳國華顧不得其他，他咳嗽了兩下，趁散白煙的機會抓起早就預(yù)備好的水桶，用水把爐子下面還在燃燒的火焰熄滅。

    沒等這白散盡，陳國華便伸頭向這丹爐內(nèi)望去，只見這丹爐底部閃著一股朦朧的光暈，陳國華一見這光暈頓時喜出望外，“祖宗保佑?。〗袢瘴医K于成了！”

    一股股喜悅充滿了陳國華的膛，這時候在他眼睛除了淚水只有那丹爐一圈微微的光暈，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向這丹爐中掏去，這時候丹爐的溫度還沒有降下來，棉布手套上面開始變的焦黃，陳國華卻顧不得這些，只見他伸手往里一撈，手套中傳來一股充實感覺，他閃電似的把手手臂回縮，冒著黑煙的手從這丹爐中縮了回來。

    顧不上手上傳來的火燒刺痛，陳國華眼睛瞪的明亮，滿懷著激動輕輕的展開黑呼呼的手套，五粒金黃的顆粒在焦黑的手套中不住的翻滾。

    “成了，成了……”他不住大聲呼叫起來。

    忽然這房屋的門被狠狠的踹開，破舊的門板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一個中年男子撲倒在地上，一陣煙塵騰了起來。

    “小四，你快看，你快看?！标悋A指著手中的金顆粒道，“我終于成了，祖宗保佑，我終于成了！”

    這地上叫小四的人仿佛沒有看見王國華手中的金顆粒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急切的叫道：“大哥，快，玉蟾的腿，快去看看玉蟾的腿?！?br />
    陳國華猛然一驚，從的喜悅中情形過來，“玉蟾怎么了，腿怎么了？”他手中撰著金顆粒便向外沖去。

    陳玉蟾正虛的躺在自家院子中的石磨上面，臉上蒼白的有點兒嚇人，石磨的周圍黑壓壓的圍了一堆人不住的議論著，發(fā)出一股嗡嗡的聲響。

    “快去叫醫(yī)生吧，我看這娃肯定喝了不少水！”

    “那腿上怎么有淤青？”